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立即收紧的握力,艾乐芙轻轻回踩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她回头去看来路,茫茫白雾同样遮天蔽日。
“这是哪儿?”
“不知道。”头上传来伊泽尔平稳的声音。
“你的‘真视’也看不出来吗?”
“唔……只能说我们还在恩奇姆。”
艾乐芙重新乖顺地趴好,显然对伊瑟尔充满了信心。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透浓雾的掩蔽,就会看见伊泽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瞳仁的漆黑正往眼白不断侵蚀。纯黑的焰丝高速旋转,灰袍的旅行者的眼眶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洞;深沉的焰色奔腾不息,又好像要映照万象的深渊。
倘若在场的刚好还是一位魔法师,一定能认出这是一双以看穿一切妄诞而闻名、名为“真视”的眼睛。
跟之前一样,也是在踏出的下一步,浓雾忽然烟消云散,艾乐芙抬起头,发现伊泽尔还是抱着自己,正站在恩奇姆那不足一张长弓射程的主街上。
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他们,沿街的小贩叫卖络绎不绝,只是在街头站了这么一小会儿,艾乐芙漂亮的皮毛已经招来好几个偷看的小朋友。
但刚才竟是没有一人留意到他们曾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伊泽尔再次望向主街尽头的城门,简陋的土城门门户洞开,好像一张无情嘲笑他们的大嘴。但伊泽尔知道,那不过是一张虚妄的贴图。
在“真视”之中,主街的尽头除了遮天蔽日的迷雾,什么也没有。
换言之,恩奇姆已自成一个封闭的小世界。
城外的乞丐曾经说过,凡是离开恩奇姆的人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城。仿佛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人就已经到了城外。
——他们还都失去了自己最看重的一部分。
听起来是篇不错的、值得羊皮卷记录的物语。
但倘若扒掉讲述人妆点其上的文字的矫饰,老乞丐说的话本质上是一条规则。
——想要离开这个封闭世界需要用自己最看重的部分去交换出城的资格。
“那人要是说谎怎么办?”艾乐芙听着伊泽尔的分析,像人一样皱起小猫脸。
忽然,她眼神一亮,看向伊泽尔,异口同声地说:“是午夜的仪式!”
此时,即使天已大亮,阳光正好,断头台上那道为审判谎言而坠下的寒光还是同时闪过他们的心头。
很快,伊泽尔发觉那点寒意并不完全来自自己的过目不忘。他带着艾乐芙往回走,远远就望见市政广场的高台上竖起了两根眼熟的长杆。正午的阳光自天顶照耀四野,也照得长杆顶端的刀刃闪闪发亮。
他拦住一位正往广场走去的居民:“这是要干什么?”
“审判啊。”居民正急着去占好位子,但看了看伊泽尔跟艾乐芙,又忍耐下来,“你们是外乡人?”
见伊泽尔点头,他兴奋地拍了拍旅行者的胳膊:“那你运气不错,赶上了恩奇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