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西(Ⅰ)

吃物语的旅行者 久明 1566 字 2022-09-25

关于边境的高塔里的究竟囚禁着什么?旅行者们曾爆发过数不清次数的争论。至今在不少靠近边境的城市里还可以听到复数的高塔魔女的传说。

有人说魔女是因研究禁术而被勇者关进高塔的邪恶魔法师;

有人说魔女是为追求永生的美丽而把自由交易给魔鬼的天真女人;

也有人说魔女遭到了情人的背叛,在杀死情人后带着他的骸骨隐居到边境,高塔就是献给活死人的坟墓。

不过,无论高塔魔女的物语如何演绎,魔女的形象始终统一。她拥有常人难以抵御的美丽与力量,偏偏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并不受理性、常识、道德、以及法律的约束。

就像自然一样。

就像天灾一样。

讲物语的吟游诗人们因此告诫人们收起自己多余的好奇心,不要妄想去与魔女接触。

高塔没有进出意义上的门,好像一座一体浇筑而成的工艺品,用精铜与秘银绘制的神秘花纹绕着塔身盘旋而上,呼吸般变幻着光影,像一张不断与外界交换信息的魔法网。

高塔的魔女在起居室里挂了一面盖住整张墙的水银镜。无聊的时候,她会躺在沙发上解读水银镜上根据魔法网刺激生成的魔纹,以此解读外界发生的一切。

天长日久,塔外的居民换了一代又一代。对高塔魔女的畏惧却代代相传,甚至演化出了一整套的祭祀仪式。

他们用晒干的松枝与柏枝搭成高架,再在外围竖起十二根活柱,对应着天上的星座分别吊起新鲜的猎物。

当昏黄的夕光照亮放在松柏枝条上的镜子时,首领点燃被夕光染上一层暗金色的树枝。人们围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手拉着手,逆时针转着圈,涟漪一般,一圈圈向活柱靠近,嘴里念念有词,发出没有具体指代意义的声音。

自由自在的风从这祭祀的篝火上掠过,把他们发自真心的敬畏吹到了边境的高塔上。

好奇的魔女受够了只会显示复杂魔纹的水银镜,心念一动,捏出了第一只风灵。

这是一些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魔法生物,浑身透明,只有背上的四张膜翼恰好位于正午太阳的正下方时,才会投射出若隐若现的实影。

魔女把紫色的长颈兰编进自己的发辫中。

每当有一朵长颈兰开出新花,就有一只新的风灵从花芯中诞生。

它们忠实地搭乘着来去自如的风前往大陆各地,再换乘信守承诺的季风回到高塔,把外面热热闹闹的世界讲给孤独的魔女听。

聪明的水银镜试着去描摹风灵的话,把万象投影在自己光滑的表面。起初只是一些静态的画面,后来逐渐增加了声音,以及连续的动作。

它甚至偷偷通过观看次数发现了魔女无人可说的喜好。

有时候,魔女兴之所至,会趴在窗台上唱起自己编的歌。

过往的风灵听见了,在流浪中忍不住模仿起造物主的声音。

那时,风中就会响起看不见歌者的奇异歌声。有时候动听无比,有时候却诡异不堪,有时候是完整的长调,有时候只是遗憾的断章。

无耻的诗人听见了,便说,是风中的精灵给被选中的自己送来了灵感。

某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醉醺醺的魔女仰卧在沙发里,听一只刚刚归巢的风灵唠唠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