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两全

韩非奉命来到秦国时,已经是春末夏初了,他与韩国使臣在此逗留数日也未曾使秦国松口,执意要韩国承认蒙骜老将军攻下的城池为秦国所有。

韩非自知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暗中打探过挚友的近况后,果断派人递了一封帛书给赢澈,言明想见他一面。

赢澈本就盼他多时,自无不允的,回禀了母亲华阳太后,便派人将韩非接到了自己的醴泉宫。

彼时虽已至初夏,天气比之前热上不少,但院中的梧桐却早已生的郁郁葱葱,浓荫遮蔽,还有不少紫白相间的花骨朵点缀其中,微风拂过,裹携着淡淡花香飘进房间,当真令人心旷神怡,不觉炎热。

韩非刚进醴泉宫,扑面而来一阵清风,又听有少年音自远及近而来。

“有朋自远方来,澈甚悦之。”

韩非抬头看去,就见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年郎朝他信步而来,虽重孝在身,但来见他,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非看的出来,对方是真心诚意为能见到他而高兴,他的唇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可他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那笑容中便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苦涩。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微微低头,也抱紧了自己带来的漆盒,心中腾起一丝愧疚,但想起如今母国的处境,他又抿了抿嘴唇,再度抬头迎上对方。

“非,亦然,”他回望对方并点了点头,赢澈正好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赢澈引他入了厅堂。

期间韩非一直抱着手里的漆盒,赢澈本想搭把手,一旁的侍者长离也忙上前来准备提着,但韩非却婉拒了,言说这是他特地给赢澈带来的礼物,非要他待会儿亲启不可。

见他坚持如此,赢澈只好随他去了,于是引他到厅堂左手边的案台处坐下,而他则是坐在了对方对面,两人随即寒暄了几句。

“怎么不见小公子?”韩非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别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说政儿?今日天气好,他啊,让蒙氏兄弟带着演武场玩去了,正好你我可以尽情畅谈一番,”赢澈不以为意,笑着回了一句。

“是吗?”可韩非闻言,眼眸却不禁暗了暗。

他想起蒙氏家族亦是武将世家,如今由他们陪着如今是太子的小公子政,只怕将来秦国的大方向不会有什么改变,依旧要东出与六国争天下的。

而他的母国韩国,人少地小,偏偏又处在秦国东出的正前方,一旦秦国大出天下,他韩国怕是首当其冲,何况如今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韩国也危矣,韩非思及此处,不免心里一沉,他越想越担忧,额头便溢出一些细细的汗珠。

赢澈不知短短片刻他就思量了这许多,他只看到韩非头上冒汗,还以为他热了,忙让长离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案台。

长离奉上了两盘切成小块的桃子,其中还有碎冰夹杂其中,粉白的桃肉与凉爽的冰块,丝丝寒气与水果甜香混合在一起,一上桌便引得注目。

“这是今年早熟的秦桃,我特地让人用冰镇着,好与你消暑,你快试试合不合胃口?”赢澈殷切的劝道,并抬手示意他尝尝。

“先不忙,”韩非看了一眼桌上切好的冰镇桃果,却摇了摇头,随即将自己带来的漆盒放到了案台上,“你既说到果子,不如看看我带来的。”他将盒子朝他那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