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京看滂沱的专场,兑现池衍答应过的签名。提心吊胆等待一年,向其非心里也没谱对方还能记得多少。
去年6月底,也是在这家livehouse。
那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雨,太阳执意要证明自己能和雷暴共存,迟迟不肯沉进地平线去。结果就是把人都搞得又湿又燥。向其非背着包拖着行李,没带伞,从秦皇岛一路赶来,又摸索着转两趟地铁,一上地面就劈头盖脸被浇了个透,只能冒雨冲进超市买把十块钱的塑料伞应付一下。结果还被刚在首都参加工作的表哥放了鸽子。
他拖着箱子找到那个又小又矮的平房,入口只比招牌宽一点儿,并排过俩人都够呛,往里面看也是黑的,像个洞,正冲外界倾倒源源不断的嘈杂与反抗。总之跟想象中大都市纸醉金迷的夜生活简直天差地别,跟表哥口中不来绝对后悔的风水宝地更是沾不上边儿。学校只放了三个礼拜的假,向其非婉拒同学攒的云南游,从存着买PS4的钱里抽出一百块购置往返车票,路上和邻座小学生斗了四个小时的五子棋,下车前强行交换了qq号,被迫结识一位忘年交。要是最后就是来看这小破房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当。
得亏是后来认识阿闹,不然向其非大概率原地转身,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当时阿闹正坐在门槛儿上拧着眉毛点烟,黑长发黑裙子黑马丁,只有贴上去的劣质指甲盖儿红得格格不入。她的腿伸得很长,裙边湿了一圈,紧紧箍在惨白的皮肤上。
向其非自认人缘尚可,认识的女孩子不少,阿闹这样的也见过,普遍又酷又难相处,方圆五米的空气里密密麻麻写满生人勿进,您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向其非多看两眼,没敢说话。“你要进吗?”阿闹倒是立刻站了起来,拧着裙子上的水,一开口感觉就不一样了,“我是不是挡路了,给你挪地儿。”
“下雨才坐这儿,”阿闹又说,似乎天性就是能随时跟不认识的人打上交道,“我平常都上外面抽烟。”
人姑娘把路让出来了,向其非也只能提起箱子,一边道谢一边硬着头皮跨进门,找到地方兑了票,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去有人表演的里屋晃悠一会儿,吉他一扫又被震了出来。
他拐回去问还在门口抽烟的阿闹:“姐姐,这地儿不是喝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