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浑身酸软地睁开了眼。
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房间里不算特别明亮。窗帘遮挡了朝阳,透进来一些稀薄的光。唐淼枕在枕头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意识慢慢回笼。
在醉酒后的第二天早上,意识回笼是一件很缓慢的事情。伴随着意识回笼,理智回归,对于周遭环境的感觉也清晰真切起来。
在意识慢慢回笼中,唐淼的身体和精神也被陌生慢慢裹挟,她双手支撑住身侧,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动作起得太猛,唐淼头疼欲裂,她下意识抬手蹙眉,但目光依然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逡巡观察,最后,在观察中,唐淼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她和琴行的同事去归途团建,碰到了同样去归途办事的贺啸。后来,同事们离开后,唐淼等着贺啸办完事,和他一起回了家。
她还记得他们两人从归途出来和贺啸的队友道别的事情,道完别,两人过了马路,过了马路之后,剩下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唐淼双手扶在脸颊两侧,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进突突跳动地太阳穴,缓冲着她脑海中带来的负荷。
唐淼应该是喝醉了。
她平时喝酒不多,喝醉的情况更是少,而喝醉后,确实会变得话多,然后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
唐淼扶着太阳穴,低头看着床上的被褥。暗灰色的棉麻被罩,粗糙的质感,清淡好闻的冷杉香,熟悉的风格,熟悉的气味,唐淼想自己应该是在贺啸家。
她昨天是和贺啸一起回来的。如果和贺啸一起回来,她应该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而她虽然喝醉了之后会什么都不记得,但也没有喝醉酒后乱去别人家的回忆。
那她怎么会在贺啸家?
她断片得厉害,贺啸把她带回家来照顾她?
不是。
贺啸确实好心,但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分寸感的事情。倒不是他嫌喝醉酒的她麻烦,而是她作为一个单身异性,他会很注重她的个人。
那是怎么回事?
唐淼想不出。
想不出索性也不再去想,她坐在床上,缓冲了一下头痛,而后从床上走了下来。
房间里是开着空调的,温度比她平时开得都低,刚才盖着被子还不觉得有什么,被子一掀开,凉气冲着她的大腿皮肤吹拂了上来,唐淼冷得双腿动了动,低头看了一眼。
她腿上什么都没穿。
唐淼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唐淼坐在床上,窝在被子里,望着往外吹着冷气的空调发呆。
在察觉到她腿上没穿衣服的时候,唐淼顺便看到了她穿在上半身的t恤。t恤很宽大,不像是她的,而就这个大小来看像是贺啸的。
除此之外,唐淼昨天喝酒了,按照她想断片前的记忆,她和贺啸应该是走路回家的,那她身上应该出了一身的汗。可是现在,她没有穿东西的双腿叠在一起,皮肤触感光滑细嫩,丝毫没有汗渍的痕迹。
她昨天晚上洗澡了。
洗澡后,她还换上了贺啸的衣服。
同时,她还没有穿裤子。
唐淼望着空调继续发呆。
她应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唐淼想。
如果做了奇怪的事情,那今天床上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想到这里,唐淼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脑袋里晃荡着昨天的酒精,嗡嗡作响。
想什么?什么不止她一个人。她还要想些什么?
就是说,她昨天来到贺啸家后,然后问贺啸要了衣服,自己洗了澡,而后她住在了贺啸的房间。
除此之外,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想到这里,唐淼掀开被子又从床上走了下来。
-
其实在下床之后,唐淼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穿着的t恤。这t恤太大了,虽说她下面没穿衣服,但这t恤完全可以当她的睡裙。遮也遮住了她大腿中间到下边的位置,丝毫不会觉得裸露,或者暧昧。
只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唐淼确实也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稍微会觉得有些奇怪。
在卧室里别扭了一会儿后,唐淼也实在找不到要穿的裤子,就这样直接出了卧室。
卧室外,比卧室里要明亮一些。客厅是落地窗,窗帘也比卧室要大,日光透进来的也多。在透进来的光里,唐淼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贺啸。
看到贺啸,唐淼站在卧室门口,眼睫轻动了动。
贺啸还没有醒。
昨天晚上在她占了他的卧室后,他就只能睡在沙发上了。好在他的沙发够大,但因为他体型过于高大,那宽大的沙发对于他来说还是逼仄了些。
他躺在沙发上,沙发上放了枕头和一床薄被,男人散着头发,枕在暗色的枕头之上,可能是卧室透进来的日光让他有些不适,他修长的手臂曲折,抬起盖在了眼睛上。
贺啸真的是一个她见过的拥有最完美的外形的男人。
简直堪称女娲的炫技之作。
他的皮肤平时就透着一种透明的冷白,在窗帘透进的光下,就像是白玉般的质地,细腻,冷白。他躺在那里,身形颀长,骨架挺括,整个人陷入在沙发中,像是海中沉睡的人鱼。
他在睡着时,下颌依然是微微抬起的,下颌线连接着修长的脖颈,下颌下,凸起的喉结伴随着他的呼吸没有丝毫的动作,却又透出一种冷硬的勃发的性感。
唐淼站在那里,看了那么半天,直到她又感觉到大腿有些冷后,才微烫着脸颊收回了目光。
唐淼收回目光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看到时间后,唐淼转身去了厨房。
-
贺啸的睡眠时间一向混乱。
他会在任何时间醒过来,唯独不会在早上八点以前。
昨天搬了东西来客厅睡时,虽然忘记拿眼罩,但是耳塞倒是戴了。睡醒之后,贺啸将手臂从眼睛上拿下来,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花板。
天应该已经大亮了。即使还拉着窗帘,客厅里也不是很晦暗。在看到客厅的天花板后,贺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同时,贺啸看向了卧室的方向。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客厅之所以这么亮,也是因为卧室的门开着,卧室的窗帘也被打开,所以日光照亮了卧室,也从门口倾泻进来了一些。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也很清亮,沿着打开的卧室门,照着那个角度,铺展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贺啸望着地板上的光,视野渐渐适应明亮。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而后从沙发上走了下来。
下了沙发之后,贺啸去了落地窗前把窗帘打开。外面果然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直接照射进来,一下间,客厅里完全亮了起来。
打开窗帘后,贺啸回过头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在临去之前,他看到了放在客厅桌子上的东西。
客厅沙发旁边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个小桌,不大,平时在家的时候,贺啸偶尔会坐在这里写歌。现在,桌子上杂乱的纸笔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在整齐的纸笔旁边,放置了一个餐盘,餐盘里放着一个做好的三明治,另外还有一个煎蛋,两片培根。在餐盘的旁边,则倒了一杯牛奶。
餐盘和牛奶就那样放置在木桌上,在这客厅的光影里,将原本现代冷淡的装修风格,都沾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生活气息。
而在餐盘和牛奶旁边,则放置了一张纸,一支笔。
笔压在纸上,贺啸走过去,拿走笔,拿起了纸。
他对唐淼的字已经算是熟悉。
先前两次,门把手上的甜品盒上都贴着便利贴,便利贴上都写着她的字。女人的字迹和她的人一样,笔锋平淡秀气,弯折之间丝毫不见任何锋利,反而温和柔滑。
她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上班了,给你做了早餐。】
在这之后,她还写了个【谢谢】,但是被笔划掉了。
划掉之后,她又另外写了一行。
【就是要谢谢。】
【唐淼】
-
唐淼是在换上自己的衣服,背上自己的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在贺啸家留宿的。
她家的钥匙丢了。
昨天应该是她和贺啸一起下了电梯,然后她翻找不到钥匙回家,然后贺啸才把她带到他家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