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还是记得画画。
“他都画些什么?”
“树,动物,他看到的一切,只是他的画都是蓝色的,他画的树、天上的云,全都是蓝色的。”
医生告诉他,刚到美国的时候,陈陌受了很大的应激反应,环境的骤变,什么对他都是陌生的,直到一年多以后应激反应才缓和下来,现在的陈陌虽然还是没法融入正常的社会,但基本上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他不愿意跟父母住在一起,他的父母也不会让他独自住在外面,所以就一直在疗养院住了下去。
“他可以开口说话,只要他愿意,可以跟人交流,也明白别人的意思,能给出反馈,但他大多时候都不愿意交流,宁愿一个人待着。”
蓝星都可以想象到陈陌的样子,静得像大雪落下的湖面。
但他是见过陈陌飞扬雀跃的样子的,在那年暑假的老家,带他跟船去运河上,迎着晚霞,他们在风里大声跑调地唱歌,那时候的陈陌像是已经冲破了某种困住他的牢笼,就要振翅欲飞。
爱和陪伴是唯一的药,曾经这药就快要治好他了。
到了西雅图,他见到了十年后的陈陌。
发型变了,衣服换了,除此之外,一切都还是蓝星记忆中的样子,但他不敢认为对方还记得自己。
医生也建议他不要贸然上前去相认,怕引起对方的排斥,继而诱发应激反应。
于是蓝星默默在一旁观察了几天。
不说话,也不跟人交流的时候,陈陌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他在疗养院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一个两居室的套间,一个房间是卧室,一个房间是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