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镇上秀才公家的女儿,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的,几十年来,她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人的品行和体统。
但是现在,这个邪性的念头冒出来后,她以往坚持的所有的原则和品行都在这顷刻间毁于一旦。
她果然也是个俗人啊,为了保住儿子和丈夫留下来的家业,她不得已,也要做回‘恶婆婆’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再次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这个貌美过分的儿媳妇。
儿媳妇今年才二十岁,嫁到戚家五年了,她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但家道中落,这些年她娘家也一直靠着戚家的救济过活,所以这个儿媳妇在婆家人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乖巧听话的,半分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有。从来都是婆婆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寒酥,你想保住咱家的产业吗?”老妇人的声线沙哑冰冷。
寒酥抬起头,一双水盈盈泛着泪光的眸子对上婆婆的眼,细声细气的答道:“当然想。可是,可是族长他们说,咱们这一房没了男丁,按照族里的规矩,所有的产业和铺子都要充公……”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起来。太欺负人了,戚家的族长分明就是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什么族中规矩?根本就是族长想要中饱私囊。
族中确实有男丁死绝,财产充公的先例,但那都是在寡妇再嫁之后!
现在,婆婆都已经这把年纪了,难道他们还想逼着她老人家改嫁不成吗?
至于寒酥自己?
她暗自咬了咬樱桃般红嫩的唇,她不会再嫁!相公待她那么好,婆婆也那么疼她,她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她要给相公守贞,将来等她老了,她也要用自己的坚贞给戚家挣一座贞节牌坊,让相公在九泉之下都能够以她为荣!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寒酥忽然一凛。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这些念头是谁灌输给她的?好奇怪!
老妇人戚冯氏当然知道叶寒酥在想什么。这个儿媳妇乖巧听话,心思简单,像个小绵羊似得,虽然生得貌美非常,但是却半点女人家的狐媚手段都没有,想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这样,她当初也不会同意叶寒酥进门。
“咱们家的这份家业,是老爷和宏志两个人用命挣下的。现在虽然他们走了,但是我们也不能任人鱼肉,让人把他们一生的心血就这么抢走。”戚冯氏握着她的手,力气大得让叶寒酥疼得皱眉。
“对,娘您说的是。”寒酥见婆婆的情绪不大对头,赶忙点头顺着她往下说。
戚冯氏垂下眼眸,继续往下说:“但是戚家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罢手的,这世道,我们女人终究是弱势。更何况你还没为宏志生下一儿半女,我膝下又只有他一个孩子,就算我们现在说想要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也已经来不及了。”
寒酥的眼泪落得更欢了,她读书少,只学过简单的《女训》,从小被教导的就是要三从四德,从来没有人教过她,面对这样的困难和危机,她能够做些什么。但同时,她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样是不对的,她不应该是这样软弱无能的人,她必须要想办法化解自己眼前的困境。
“所以想要保住我们的家业,我们只能寻求外援!”戚冯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色,而后带着命令与愧疚的口气对儿媳说:“只是寒酥,这次怕要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您说该怎么做?我们去找谁做外援,只要您说了,我就是下跪磕头也一定会求他帮咱们。”
戚冯氏抬手拂过她脸上的泪珠,“只是下跪磕头恐怕不行。寒酥,你是个乖孩子,所以你从来都不知道,女人最大的本钱是什么。娘要做的事,你可能心里不愿意,但咱们走投无路,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当,是为了志宏吧。”
寒酥被婆婆说的有点懵,完全反应不过来:“娘,您在说什么?”什么女人最大的本钱?她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傻孩子,娘要你去求的人,是戚正!”
戚正?
寒酥一愣,随后脑海中浮现出戚正那丰神俊秀的脸庞,以及他看她时,那让她紧张害怕的目光……
戚正,名义上,他是戚志宏的三堂叔。但听说是过继来的,并不是戚家正统的血脉。但偏偏这个过继来的戚正,确是戚家一门,不,应该说整个柳镇里面,最出息的一个人了!
他幼年丧父,一个人跟着寡母过日子。族里欺凌他们孤儿寡母,将他家里的田地铺子都侵占了去,所以在十五岁以前,他们母子都过得尤其辛苦。
后来,戚正的母亲去世,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去外面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