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渐渐平复下来, 逐渐有力的呼吸声,景朔心软成了一团棉花, 视线再没离开过。
这边刚刚平静下来的房间里一片温馨,而相府主院里, 一向讲礼数最忌讳在外人面前同文相亲昵的文夫人竟然倚在夫君怀里,任由文相将她报回了卧房。
两人本就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如今在大庭广众下做此亲密的举动也丝毫不让人觉得不适, 反而生出了几分羡慕。
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 文相微蹲在妻子面前,文夫人看不出丝毫岁月痕迹的脸上已经是眼泪纵横,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好不可怜。
未出阁之前文夫人便是娘家最受宠的一个,家中父兄都宠着她,她性格倔强,几乎很少流泪,嫁给文相后,文相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更不会让她哭,除了他们的女儿初言丢了的时候文夫人悲痛欲绝,之后再没怎么见过她哭过,所以文相很疑惑,究竟是怎么了,她记得去给良娣接生的时候她还激动不已,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孩子,接生的人都是府中的老人,更不可能惹她生气,所以问题到底出现在哪了?
文夫人望着文相,此刻内心百感交集,她有千言万语想对面前的夫君说,可最后到了了却不知从何说起,哽咽的说出了几个字:
“夫君,我找到言言了!”
没想到是这事,文相松了一口气只以为她是找到了女儿喜极而泣,只是她这情绪是不是来的也太晚一些了,当初女儿找上门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激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查好了,不要被人冒名顶替了,之后他派去的探子回来告诉很可能真的是他们的女儿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兴奋,怎么突然就高兴成这样了。
他小心的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小声安慰到:“我知道,我知道,言言回来了我也高兴,找了那么多年咱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听他的语气文夫人就知道他误会了,急得直跺脚:“不是的!不是的!那个冒牌货才不是我们的言言,是音音!音音才是我们的女儿!”
“什么?”文相还没来得及惊讶,门口一声更为震惊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文思言听人说自己母亲哭了,以为出了什么事特地来看望的,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这样震惊的一句话。
那个太子的心上人,长得十分漂亮的太子良娣,吉水县县令养大的孤女,竟然是他的亲妹妹!
这怎么可能!
文夫人看到儿子像看到命脉一样,伸着手让他过去,文思言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她已经足够高大了,文夫人只是个娇小的女人,被自己最亲的丈夫和最爱的儿子围在中间,终于才有了丝心安。
文相此刻还在想刚刚文夫人的话,说实话她听到那个所谓的女儿是冒牌货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丝毫震惊,实在是在相府的这几天他听下人的汇报,那个女人,身上一点身为文家人的气质都没有,就算是幼年就流失在外,可若她身上流的是文家的血,是文家人的骨头,盖不可能一丝文家人的傲骨都没有。
可古音,他对那姑娘记忆也很深刻,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是太子良娣,是景朔选中的人,以往不觉得,只觉得对那姑娘异常亲切,所以愿意同她交谈,也乐意让夫人同她接触,可他的女儿,就算他算无遗策也从未想过世上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你从何处知道的?良娣自己告诉你的?”文相也想知道答案,可毕竟是一朝丞相还不至于像文夫人那个女人家一样失了魂。
文夫人摇头,有丈夫和儿子两个最信任的人陪着,总算恢复了些理智:“不是音音告诉我的,我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我刚刚给音音擦身体的时候,发现她后腰上有一块和我们言言一模一样的胎记,那肯定是我们的女儿!”
“而且音音一开始不就是在西南那边吗?当初我们的言言就是在那边丢了的!”文夫人又有些激动,当初她和古音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起过小时候的事,当时古音很委婉的告诉她,她不太记得五岁前发生的事情了。
文思言也有些严肃,他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我记得陆云起同我说过良娣的身世,好像良娣是五岁的时候被亲生父亲一串铜板卖到县令府的。”
当时不觉得奇怪只觉得这个父亲太心狠了,那么大的女儿说卖就卖掉了,像个玩意儿一样,身为文相和文夫人的独子,他实在难以想象。
如今才觉得有不对:“听说良娣是兄妹三人,按理说要卖也应当卖掉最小的才对,毕竟小的什么都不能做只是个拖累,可他竟然卖掉了已经能做事的良娣,留了个小的。”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当然可以随便卖掉了!”文夫人说出卖那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在她心中已经认定了古音就是她的孩子,做母亲的知道自己的女儿曾经被人当做物品一样卖掉,就为了微不足道的一串铜板,怎么可能不心痛,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