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侍琴去了芳华院,萧侧君并不在院里,他便直接找上惜月说明了来意。

惜月心里不愿意,便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的小厮冬青看着主子的意思出来和侍琴说:“大公子什么好东西没有,怎么还能借到我们少爷这里来,谁不知道我们院里穷,少爷好不容易买到了点儿好东西,人人都惦记着吗?”

侍琴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也不肯就此离去,叉腰笑骂:“哼,二少爷别闷声不说话,光指使一个奴才替您做主,您想想往日里我们公子待您如何。他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去要了他舍不得给的,就是上次您找他借衣服,那身公子定做了入宫时穿的,也拿出来你给二少爷。

谁知道有的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不禁想霸占了公子的衣服,还想着乌鸦变凤凰攀上东宫的高枝,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呸!什么主子,连我这样的奴才也瞧不上。”

惜月本来还有些心虚,听侍琴这样直接骂他,便也有了几分火气,霍然站起身来。

“我自然是比不上大公子的,他是嫡子,什么好的都先可着给他呢,我不要了的才施舍给我们,还能落得贤名。我一个庶子,要什么没什么,自然比不上大公子。”

“可是我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厮说嘴,冬青把他给我打出去。”

“谁敢碰我,我自己走,”侍琴挣开了冬青,自己快步离开了芳华院。

侍琴被气走了,回去就拉着侍书抱怨:“公子您平日里白对二少爷好了,我看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说了让你不要去你非得去,好了好了,别气了,瞧你小脸都气歪了。”侍书哄了哄他,心想侍琴也实在多事,公子何等明白的人,早就知道二少爷上不了台面不再理会他了,偏他还凑上去跟人吵,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侍书见侍琴兀自气闷,有心提点他一二句,“此事你千万别让公子知道。”

“我知道了,我才不去拿这种小事惹公子不痛快呢。”旁人对挽月有什么不是,侍琴一定是冲在最前面护着的,他一心想着不让挽月经受风雨,当然不会主动去说了。

“你懂事就好。”侍书听他答应了才放下心来。

萧侧君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惜月气得坐在榻上正哭,便忙问冬青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明月居的侍琴,兴冲冲地过来跟少爷要东西,说是大公子缺了青雀铜黛,来和少爷先借几支。大公子什么都有,还来抢少爷的东西,他们分明是见不得少爷用一点儿好的,奴才看不过说了他几句,他竟然跳着脚骂少爷白眼狼……”

冬青心下不忿把方才的事情都说了,正自鸣得意自己挺身而出维护了少爷的利益,不料想被萧侧君反手甩了一个巴掌。

“天杀的狗奴才,他们两兄弟间的事情用得着你插手吗?竟然敢教唆着主子不敬兄长,改明儿就把你拉出去配个丫头,你也不必再进来伺候了。”

冬青被打蒙了,谁能想到一向知书达理的侧君竟然亲自动手呢?可见是动了真火气了,他立马怕了,跪下来请罪,又拉着惜月让他求情。

“少爷,少爷您救救奴才,奴才不想出去。”冬青怎么肯出去随便配个丫鬟呢?他生得有几分姿色和惜月的关系有好,还指望着以后惜月嫁人了能带他做个陪嫁的。

“父亲,我身边就他一个得力的人,您也不给我留着吗?”惜月泪眼朦胧地看向了他父亲,心下委屈得厉害。

“他是个什么好东西?你瞧瞧你,都是一个娘的兄弟,怎么你的眼皮子就这么浅?连盒子黛石也舍不得,”萧侧君一向要强,不由地发狠数落惜月,“父亲一向教导你兄友弟恭、仁爱孝悌,你都听不进去,光听着手下这起子没见识的小厮挑唆你。

大公子对你,没有半点儿不是,今日他的小厮来借东西,你不借也就罢了,还说那样的刺心话,等侍琴回去告诉大公子,叫他如何伤心?另一则,你不想想,你今日如此行事,日后大公子还能再疼你吗?”

“什么仁爱孝悌兄友弟恭?父亲整天念着这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几时看得上我是他的兄弟了?”惜月经过上次的打击,陡然间转了性,褪去了过往的天真愚钝,一下子成熟起来。

他再也不愿维持和挽月兄友弟恭的假象,再也不愿低声下气仰人鼻息。他终于承认自己就是在嫉妒挽月,嫉妒得发狂,连表面过得去都不愿再维持,如果有可能,他宁可和挽月老死不相往来,嫁人之后离他越远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逃离那轮明月的光辉,不用再时时刻刻被人拿出来和挽月比较,随时随地被人踩上一脚,踩完之后还嫌弃他是低微的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