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洛点了点头:“上学去了。”
“小进这孩子多好,命咋就这么苦呢。”老太太感慨两句,推门进屋。
闻言,周 洛想起了谭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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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洛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强行被外婆灌了碗面糊后准备回屋再补一觉,一躺下才发现他睡得这屋没有窗帘,刚冲破云雾的阳光正巧打在他的脸上。
他拉过被子将头埋上,强忍着被子散发出的潮味,闭眼酝酿了大半个小时,没睡着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熏死。
周 洛烦躁地爬起来,突然很想趁着外婆在院子里忙活之际去她那屋卷根老烟叶子抽抽。
想法刚冒出来,还没付诸行动,便被一通电话打断。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早上刚想到谭翠,接着他妈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洛,在乡下待的习惯吗?”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谭翠的声音。
周 洛淡淡应道:“还行。”
谭翠顿了顿,哑着嗓子又问:“那你姥呢?”
“也挺好。”
周 洛回完后,两人便陷入了一阵静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挂断电话。
周 洛就这么举着手机,耐心地等着谭翠先开口。过了良久,电话那头才缓缓有了声音,接着“哐”的一声,像是瓶子倒了,而谭翠嘴上嘟囔了句什么。
周 洛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冷不丁想到六年前被他妈扔在乡下的那次。六年,明明说来不短,却如眨眼般飞逝。
谭翠和周崇德闹离婚,闹了整整六年,终于彻底分开了。
周 洛以前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关于他们离不离婚跟他没有丁点关系,可当谭翠把离婚协议和离婚证拿给周 洛看的时候,那一刻他仿佛才感受到绝望与无助,体会到被抛弃的滋味。
周 洛回过神,叮嘱谭翠:“少喝点酒。”
他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一度。
在久久得不到谭翠的回应后,周 洛索性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自顾说着:“妈,我不怪你。”
嘴上说着不埋怨,可挂断电话后的周 洛却心烦了一下午,直到杨进放学回来也没能舒展几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杨进学习,便强装作无事。
但杨进还是从数学题上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纠结地叼着笔杆,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顶着被骂的风险,出声问道:“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 洛愣了愣,矢口否认:“没有。”
杨进挠了挠头:“那你是嫌我笨吗?”
“没有。”他是觉得杨进有一点笨,不过还没到嫌弃的地步。
得到答复的杨进反而不服气了,他疑惑地看向周 洛,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一直骂我?”
周 洛怔住,对于杨进的控诉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挺诧异的,自己明明强忍着烦躁,全程耐心地在教他做题,怎么就骂他了。
杨进见周 洛不吱声,大着胆子控诉道:“从放学到现在我一共就问了四道数学题,你骂了我五次,一道题一次,还有一次是我刚进屋坐下,你冲着我说了一声操。”
杨进这么一提醒,周 洛好像有了点印象,他尴尬地看向杨进,怔怔开口道歉:“对不起。”
杨进倒不介意周 洛骂他,他眨着眼睛,又问回最开始的问题,“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周 洛起初是有心隐藏,可杨进既然识破了,他也不想再继续伪装,“今天你先自己学吧,明天我再教你。”
说完,一头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