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洛心下早便有所怀疑,此时郦岚说出来了,倒是也不觉得惊诧,只道是,“岚姐姐可是有什么要我来帮的?”
“我确有事相求……”
屋子里二人皆静了下来,只等着郦岚开口,“我以为,还是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你说了才是。”
“洛儿妹妹你也知道我这身子在娘胎里便受了寒,小时候又在北方常年积雪的地界儿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体内寒凉淤积。”郦岚说着,给青洛递上了块桃花酥,“虽是表面上看不大出来,其实太医也好,前任国师也罢,基本上料定了我不易受孕。”
“若是好生将养便也罢了,但凡有个差池,恐怕便难以有后。”
拿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郦岚继续道,“虽说我们姑娘家在当今的大郦,不再是生养的工具,可我这皇家女的身份,若是无后,自然不得继承大统。”
“爹爹不单单是我的父亲,更是这大郦的君,便是父母连同崇儿都想我继承大统,若是这天下不同意,大郦便也不复存在。”
青洛颔首,护国将军府何尝不是这样?即便兄长不接这担子,要自己来接,也得先改变了这几千年来的顽固思想,再以自己的本事让旁人说不得话来。
“崇儿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想同我争强,再加之贪玩些,处处事事总有些奇妙的点子……这般跳脱的性子,便想要学着叔父做个闲散王爷。”
郦岚长叹一声道,“可到底是不同的。”
“叔父和爹爹当年与我此时的境况不同,若是崇儿这般下去,我稍有差池,这大郦的江山要谁来撑下去?”
青洛复又颔首,将郦岚盏中茶续了,递给郦岚,“岚姐姐不消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殿下还小。”
“洛儿妹妹,崇儿可是较你大了三岁,哪里还小?又怎么知道我何时便有了不测?”
“岚姐姐莫说这般晦气话。”青洛倒是从善如流,伸手便用桃花酥堵了郦岚的嘴,“哪里有咒自己的?陛下统御四境,总会有神医可以医治岚姐姐的。”
郦岚遂是佯怒,“自小就机灵,我自己身体如何我还不知道?”
“洛儿妹妹不消安慰我了,若不是心中有数,我与爹爹到底也是不愿意逼崇儿的。”
“崇儿他本志不在此,为了让他懂得休要依赖与我和爹爹的亲情,近来我是半分好脸色也未给他。”
“所以,这赌坊和茶馆也是陛下授意的?”这前因后果基本说了个明了,青洛哪里还不明白这父女二人对郦崇的锻炼之意,“岚姐姐是要殿下以为……”
“正是。”郦岚放下手中茶盏,“不只是崇儿。”
“如今你也知大郦境内有奸人潜伏,若是圣上嫡亲子女决裂,这幕后之人自然会有所作为。”
“可这般……”青洛知道郦岚不是寻常人可比,可这般牺牲当真值得?
“无以立国,何以立身?洛儿妹妹身为郡公主,身为少年将军懂得,难道便不许我这长在太极宫里的嫡公主知道了么?”
浅笑颔首,两姑娘家相视,继而笑声愈加爽朗。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
“砸了他的赌坊。”
二人复又密谈一番,青洛遂起身离席,郦岚亦是相送。
同下楼级,青洛笑道,“公主这糕点当真是一颗千金,便是在京兆城,恐怕也卖不出去罢?”
“那怎可能,谁道旁人家只消有俸禄了?”
二人相视,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