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的耳提面命到底是起了作用,郦崇整场殿试安安静静坐在郦岚右手,言谈举止未有半分不妥。
至于郦岚借口要郦崇选出其间有奇思的考生,却是半个也没挑上来。
有了前番的教训,郦崇知道便是敷衍也不能误了百姓社稷——即便皇帝郦璟推行改革,又在各地方设了官府督办的学堂,改变也不是一时可成之事。
更何况,地方守旧一派也不可能轻易的便做了妥协。无论是女子大批应科举,还是涌现新思想的好苗子,尚需要些时日。
燕厝养好了身子,青浦有了复试这一遭,便也得心应手,审了一番卷子,交由太原公主将这状元,榜眼,探花点出,便只等着发榜。
姚熙众望所归的成了一甲头名的状元郎,榜眼则是守旧一派门生,祖籍却是偏远,乃是在蜀山以南的滇宁人士。
皇帝郦璟本意便是选拔些利于大郦革新前进的,两位探花郎的越制钦点便将之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天下仕人。
至于那连上面这么浅显的意思都瞧不懂的,本也就没有多大本事,也不消放在考虑之列了。
至于有心影响姚熙那郑家远亲,末了儿混了个二甲第四十七名,好歹将来也能得个官做。此等人的品性青浦自是瞧不上的,只恐到时候莫要徇私鬻爵,搅乱了朝堂才是。
“往后便要一道为国效忠,浦虽比姚兄年轻,在官场更有长辈庇佑,到底有算不得有什么心得。”
那日学堂一事,青浦便知道,这姚熙绝非池中之物,方才同自己一般年纪且不说能力如何,便是这是非明辨的孝道,同其间豁达隐忍,和这份通透,即不是旁人可比。
青浦以为,便是自己设身处地,也难以做的如姚熙这般……
“浦扪心自问不及姚兄之豁达,可官场沉浮,浦只望姚兄经久得不变此时为国为民之心。”
姚熙颔首,长揖道,“青大人高看熙了。好儿郎生来便是为百姓而生,社稷而存,熙便是入了官场,定也无改。”
站直身子,姚熙眼中是朝堂中少见的赤诚,二人遂相视而笑。
正式的仪式由礼部主持,青浦可算是闲了下来,出了太极宫便回了府中。
归途便见凑热闹的百姓早在街两侧候着了,也不免想起三载前初出茅庐的自己,百姓之审视不比阵前杀敌——那次骑马,应当是自习得骑射后,最为别扭的一回了。
不多时,便见四匹高头大马自正门朱雀门出得宫来,打头的便是状元郎姚熙。
身穿赤红袍,上绣金线水纹,复有一双杏黄鲤鱼,口含珍珠。当中一鹤,头顶丹朱,昂首单足而立。
头戴乌纱高冠,上嵌碧玉,以金线累丝做蝙蝠样底。腰环檀色锦缎底,附浮雕松鹿纹样白玉带。足踏流云纹皂色高靴,脚下马蹬更是黄铜新制。
这状元服亦是越了制的,但本应赴翰林院先为编修的姚熙被破例封了四品官,户部任职。这服饰便算不得越制了。
踏马游街照例是热闹非凡,一袭红衣映得天地失色,也怪不得人人要求个仕途功名,想寻个一甲头名。
太极宫里的郦璟却是难得清闲,本想着可算是了却一事,那知姚熙方才除了朱雀门,便请人进宫里传话,欲在游街后求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