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至今为止并不算长久的人生中,我也曾有过这样或那样的感慨。
可不管是老妈今天做的菜是不是盐放多了太咸了啊,又或者是这该死的太阳公公就不能辞职吗,说到底都是些没什么意义、也完全不会影响到现实生活的无谓抱怨罢了,睡一觉醒来就会忘记。
真要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记挂,那大概只能是一个问题。
一个十分哲学的,关于「人到底为什么会变」的问题。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十年前。
当时我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短腿小豆丁,年纪轻轻就已经肩负起了生活的重任,平日里最常做的事就是打扫卫生买菜做饭睡觉一条龙,顺便给我那成日以泪洗面的母亲进行心理辅导。
“人要往好处想啊老妈,说不定老爸不回家是因为他在外面有外遇了呢?不一定非得是死了嘛。”
或许是天生的血脉原因,我对这点一直很看得开。可我柔弱的人类母亲显然不这么想,听我说完以后,往往会哭的比吃了我做的饭时更伤心。
“老爸再怎么没用也是夜兔啊,兔子这种东西不是最喜欢发情了吗?当初就因为这个从地球把你拐骗到了烙阳,跟他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还没有看清那个男人吗?就是个有一点战斗天赋的色鬼啦,别太在意。”
“不许你这么说你父亲!”母亲一边哭,一边中气十足地冲我咆哮,“你知道什么,当初要不是妈妈我长得太漂亮,你爸爸就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他如果不对我一见钟情,怎么可能有现在的你!你身体里有一半可是来源于那个男人的○子呢!”
“啊是是,所以罪魁祸首现在就躺在我面前对吗?”我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地将掏出来的东西从小指尖上吹掉,“可是那家伙已经抛妻弃女走了快三年了欸,再不回来我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要不我们也抛弃他吧?我想办法去搞点钱,我们娘俩一起回你的母星算了。反正这个地方我已经住腻了。”
“不行!”唯有这件事,向来柔弱的母亲始终格外强硬。
她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浮现起几分血色。
“在你父亲回家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她说,“我们约好了的,等他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夜兔之血以后,要一起带你回地球。”
“可结果就是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不是吗。”我说,“这种和打了胜仗就结婚一样的flag可信度是很低的啊,如果他一直不回来怎么办,如果他其实不是有外遇了而是早就嗝屁在外面了怎么办,三年五年你可以等,三十年五十年也要继续等吗,你们是在演什么狗血情感剧啊,一点也不浪漫好吗。”
“你不用再劝我了。”母亲说,躺在床上拉起了被子,“即使真的有那一天,我也会等的。”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打算和我继续交流了。
今天的心理辅导也因为病人的不配合而被迫告终。
说实话,我是不能理解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血脉有一半来自于另一个种族,对于赋予了我强大力量的父亲,我始终抱有一种微妙的隔阂感,无法向爱母亲一样去爱他。
可我讨厌他吗?好像也不是。思来想去之下,这种情绪的来源似乎也与我的母亲有关。
我的母亲有一个很好听的地球名字,据说她曾经是某个落魄武士家的长女,因家道中落而被以联姻的名义送到了贵族家当妾室,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当时路过那里的父亲给截胡了。
用母亲的话来说,父亲对她是一见钟情。
但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颜狗的诅咒在作祟。
就这样,父亲凭借还算能看的长相以及骗小姑娘专用的花言巧语,成功将当年还是二八少女的母亲给骗到了手。因为地球正处于被侵略的状态,各个星球的种族都汇聚在那里,十分不安全,于是父亲便带着她离开了,乘坐飞船来到了夜兔迁移后的居住地,也就是我出生和如今居住的星球——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