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氏皱起眉头:“别叫,我听得见。你阿翁说了,先成家后立业,成了婚,润松就是大人了,他会举荐润松做官,有合适的,来都城当官都行。还有,他会给一娘准备丰厚的嫁妆,哪里委屈一娘了。”
小耿氏觉得委屈大了,她家一娘是要嫁崔劭的,换成耿润松,怎么就不委屈了。满腔悲愤却无济于事的小耿氏狠狠哭了一场,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能寄希望于即将到来的母亲,喃喃道:“阿娘足智多谋,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江嘉鱼坐在窗前一边津津有味嗑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听古梅树实况转播小耿氏的哭戏。
不失去不知道,一失去才知道古梅树的重要性,他入定这五天,自己当真是寂寞如雪,生活中要是没有八卦可言,那还有什么乐趣呢。
林予礼过来时见到就是她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彷佛解除婚约这样的大事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在来西都的路上,他就发现江嘉鱼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失去所有记忆,面对的全是陌生人,她懵了两天后,便能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表哥。”江嘉鱼笑盈盈打招呼。
林予礼跟着笑起来,在桔梗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解除婚约的理由已经想好,你听听看。”
江嘉鱼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林予礼道:“我会找几个老神仙合八字,最后就对外说我们八字不合,所以只能解除婚约。”
“过了年才说八字不合,外人会信?”江嘉鱼表示怀疑。
“一般大家缔结婚约前都会先合一合八字,免生事端。不过我们的婚约属于临时起意,”林予礼声音轻下来,惟恐让她想起伤心事,见她神情如常,方慢慢说下去,“所以并没有合过八字,之后要守孝便也没合。眼下你出了孝,合该把婚事提上议程,走书六礼完婚。”
见江嘉鱼略带疑惑,林予礼笑问,“还没人和你说过何为书六礼?”
江嘉鱼点头:“还没呢。”
要是说过了,没准就会提到她和林予礼的婚约,也就不会卡在寒山寺那个档口上,以至于人人都以为她伟大到为了成全林予礼和李锦容才想解除婚约,弄得她心虚的很。林予礼便为她深入简出地解释书六礼,重点说‘问名’,就是男方求到女方的庚帖八字卜其吉凶。
听明白的江嘉鱼笑起来:“这样倒是能自圆其说。”
林予礼歉然:“议论肯定会有一些。”
江嘉鱼摆摆手无所谓道:“被人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都城里每天多少新鲜事啊,谁还能一直议论我们这点小事,倒是表哥你和李姑娘怕是还得等上一年半载。”总不能这边刚解除婚约,那边就缔结婚约,这太挑衅大众智商了。
“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年半载。”说话时,林予礼眼角眉梢都透着暖意,五官生动,俊秀非凡。
江嘉鱼啧啧,这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看得她都有点羡慕了呢。
恰当时,青松走进来,说道:“大公子,崔相传话过来,让您去一趟崔府。”
林予礼眼神微动,心里有数,先生该是要问他和表妹解除婚约的事。六年前,他无意中在先生书房里发现了一幅姑母的画像,多年疑惑终于解开。
外人只道他少而聪慧又走了大运,一介寒门子弟竟然入了崔相法眼,被收入门下,视如子侄。可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多聪慧,林予礼自己都不觉得自己那会儿能显出多少智慧来,只觉得自己是幸运罢了。一直到看见那副画像方明白,所有的另眼相待原来都是爱屋及乌。
林予礼站起身:“那我便过去了。”瞥一眼那碟瓜子壳,劝道,“瓜子少吃点,上火。”
江嘉鱼嘿嘿笑,听八卦,瓜子是标配,只恨没有汽水,那就圆满了。
“好的,不吃了,我也吃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