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润松的小厮九月在树林里被找到,人醉得一塌糊涂,被凉水泼醒后,只知道喝了花酒,醉醺醺地回来,之后的事情便一问三不知。
大耿氏向耿丘氏转述临川侯的幕僚查探到的结果:“一路顺着水流往上找,在桥底下的岸边找到些痕迹,润松应该就是在那里失足落的水。”
耿丘氏凄然冷笑:“失足,好一个失足,润松好端端怎么会去桥底下,你们拿我当傻子哄吗?”
大耿氏叹息:“他醉得人事不省,一个醉汉什么事干不出来。”
“是不是你干的!”耿丘氏突然欺近大耿氏,毒蛇一样盯着她,眼底戾气翻涌,“你恨我那个蠢女儿误了你儿子,你恨我拿陈氏之死威胁了你二十年,结果陈氏的秘密算不得秘密了,你不怕我了,你就杀了润松报复我!”
大耿氏冷冷道:“我恨你不假,但润松的死与我无关,再如何他都是耿家唯一的血脉。”
“唯一……血脉,”耿丘氏痛到痉挛,上下两排牙齿不由自主地咯咯打颤,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垂死挣扎的痛苦,“我的血脉断了,耿家绝后了!”一股血流随之涌出,喷溅到大耿氏脸上,染红了耿丘氏胸前的衣裳,她的身体瞬间往后倒。
看着被下人团团围住的耿丘氏,大耿氏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擦了擦脸,嘴角浮起一抹痛快的弧度。她唯一的孙儿小二郎,多么玉雪可爱又聪明伶俐的孩子,都七岁了,却被小耿氏那个毒妇活活害死。她耿丘氏死了个废物一样的耿润松都痛成这样,岂知她当年又有多痛,她痛到恨不得将小耿氏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耿丘氏拿陈氏之死威胁她,逼得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报应啊,今日恶果就是耿丘氏当年种种的报应。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并不曾因为死了一个耿润松就有何不同。起床的江嘉鱼一边吃早膳一边问贺嬷嬷过了一夜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古梅树又入定了,狸花猫不屑听这样的八卦,于是江嘉鱼就成了睁眼瞎。
贺嬷嬷道:“耿公子的小厮九月半夜里被找到了,醉倒在树林里,他知道多少,老奴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跑来一个婢女,略带焦色:“郡君,大理寺来人了,请各院主子去前厅配合调查表公子溺亡一案。”
江嘉鱼惊讶:“谁报的官?”理论上而言报官才是正常操作,可古代是个人治社会而不是法治社会,人们更喜欢用家法宗法私下处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报官,穷人家怕丢财,富人家怕丢脸。
耿丘氏报的官,人人都以为她吐血昏迷人事不省了,其实她半夜就醒了,然后在耿家奴婢的掩护下,一大早扮成粗使婆子悄悄溜了出去。
出去后,耿丘氏直奔大理寺,敲响鸣冤鼓,在众目睽睽之下举着用血写成的状纸痛哭流涕控诉林家忘恩负义丧尽天良。
在耿丘氏话里,林家为博一个重情重义的美名主动让林二娘下嫁耿润松,却暗中溺死耿润松制造成失足意外,好名正言顺取消婚事。提到耿润松,耿丘氏几度哽咽不能言,声声泣血,令人落泪。
哭诉完林家谋害耿润松,耿丘氏开始揭林家的老底,把临川侯不欲为外人知的那些丑闻抖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桩就是临川侯的糟糠之妻陈氏被大耿氏害死,临川侯和林老夫人都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围观民众顿时哗然,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耿丘氏在锥心之痛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快意,她是没有证据,可会有人信的,起码林伯远就会信。林伯远岂会放过大耿氏,他虽然是个废物,可他养了个好儿子,大耿氏完蛋了。还有临川侯和林老夫人,就算林伯远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可隔着陈氏一条人命,父子祖孙如仇寇,林家就是个笑话。可惜林銮音死的太早,不然更精彩。
第二桩就是小耿氏如何害死姬妾姨娘庶子庶女,耿丘氏这个当娘的当然一清二楚,她如数家珍一般托盘而出。外头虽有风闻可哪有耿丘氏这个亲娘亲口说来得震撼人心,小耿氏母女三人都将名声尽丧不说,小耿氏还将接受迟来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