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夫人在陆家放了眼线,是以当天便知道那府里头发生了陆洲的猎犬险些扑伤人的事情,再具体的她也无从得知,她只知道陆洲那匹视若珍宝的马立了大功。
那匹马,尉迟夫人也是见识过,那可不是一般的通人性,一般人还没那马来得灵性呢。那比人还灵性的马,对她都爱答不理的马,却对江嘉鱼与众不同?
近来心思都放在儿子婚事上的尉迟夫人不禁想的有点多了。
想的多了的何止尉迟夫人,陆家就有不少人想得挺多的,但是像林予礼李锦容,那是亲眼见识过江嘉鱼的动物缘,又是朝夕相处,确定以及肯定江嘉鱼和陆洲没什么,所以完全不会多想,但是架不住别人多想啊。
想的有点多的尉迟夫人把陆满招来问话,试图从这个不会说谎的儿子口中问出点什么。
陆满是不会说谎,他只会说自己想的话,听得尉迟夫人越发狐疑了。
陆满:“仙女姐姐可好了,二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乌云都喜欢!”
陆满:“乌云吃仙女姐姐喂的枣。”
陆满:“二哥带我和仙女姐姐吃好吃的。”
陆满:“……”
尉迟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应该重视一下了。
这一重视,想干就干的尉迟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陆满登门拜访,也不管是否唐突,在她这里是没那些个讲究的。
江嘉鱼就都挺懵的。陆满上门不奇怪,他仙女姐姐不离口,哪怕是闹着要住下陪着他的仙女姐姐玩都正常。便是陆洲上门也不奇怪,他的猎犬闯了祸,他登门致歉那是应有的礼数。哪怕是梁国公亲自来都不十分奇怪,那也是给已故的武安公留侯以及李氏崔氏面子,所以纡尊降贵……真的,陆家谁来都不奇怪。
唯独尉迟夫人亲自来,就显得特别特别奇怪,谁不知道这位夫人从不交际应酬,行事相当的与众不同。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觉不算是好事,且她身份敏感尴尬,中间还夹着和陆洲的交情。虽然来往不深,可陆洲数次解围是不争的事实,这份人情且得记着。
林予礼以及崔劭都外出房客,别院中只剩下江嘉鱼和李锦容,尉迟夫人是长辈,李锦容便领着江嘉鱼在垂花门迎接。
一见江嘉鱼,跟着一块来的陆满立刻蹦过去:“仙女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江嘉鱼对他笑:“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好吃的了。”
陆满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往里面钻,把尉迟夫人落在了门口。
被儿子遗忘的尉迟夫人扬眉,阿满还真是相当地喜欢他这个仙女姐姐。
陆满能忘了亲娘,作为主人家的江嘉鱼可不好忘,安抚住亟不可待要往里面钻的陆满,她微笑迎接尉迟夫人。
尉迟夫人端详几步之外的江嘉鱼,近看发现,这位平乐郡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美到陆洲心悦她,自己毫不怀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惜,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所有。
她对陆洲寄予厚望,岂允许他娶一无助力的妻子。
耽于情爱,是最大的愚蠢。
她这一生,最后悔便莫过于为了陆徵,放弃部落的继承权。
在权势面前,情爱一文不值。
自己犯过的错,绝不会让陆洲再重蹈覆辙。
尉迟夫人望着江嘉鱼笑了笑:“听闻郡主被西洲的马冲撞了,我不放心,遂来瞧瞧,眼下见郡主安然,便放心了。”
江嘉鱼眨了眨眼,这么客气的啊。
“叫夫人挂念了,其实我并无大碍,何况此事和陆将军无关,四夫人是冲着我来。”
陆家给了说法,一切都是愤于当年种种的窦凤仙个人所为,陆家已经将窦凤仙送到别庄反省,听那话头,没个三五年是回不来。
尉迟夫人摇了摇头,轻叹:“这话也就是哄哄外人罢了,事实上,是你受了我家西洲的连累。”
其实江嘉鱼觉得吧,自己和陆洲的原因,一半一半,窦凤仙是冲着自己,很大可能也是冲着陆洲,对方想一箭双雕。毕竟论仇恨值,自己应该不在陆洲之下,之面上当然不好这么说,没想到尉迟夫人倒是说了出来,一时之间,更加捉摸不定她的来意。
猜不出对方来意的江嘉鱼露出微微的茫然之色。
“我为西洲择了一门好亲。”尉迟夫人缓缓道,“那府里头的人心里发慌,奈何手够不着我这边,便使出鬼蜮伎俩,想着伤了你,坏了西洲与你表兄的情分,借此引起事端。”
这话当真在意料之外,江嘉鱼捋了捋其中逻辑,为了阻止陆洲娶个厉害的妻子,于是放陆洲的狗来咬她,这逻辑是不是有点牵强来着?
假使对方成功了,还做的天衣无缝,把咬伤甚至咬死她的黑锅扣在陆洲身上,大概也就是让陆洲和林家交恶。不是她妄自菲薄,林家真没那么重要,不是冲着林家的话,那就是冲着林家最强姻亲李家或者林予礼的师门崔家。
莫非那门好亲指的是崔李两家的贵女,那好亲的确是好亲,可通过害她来破坏亲事,是不是也太瞧得起她了。真要结亲,死个她,该结还是得结啊。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逻辑有点毛病。
以她丰富的阅读经验,宅斗文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要是不想陆洲娶一个得力妻子,那应该先下手为强,用□□毁清白啥啥啥的手段,让他不得不娶一个背景弱的姑娘。
背景弱?
嘿,她好像还挺符合的,面上光鲜,实际没啥背景。
可放狗咬她是个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想让狗把她咬残,让陆洲负责吧?
这逻辑也有点毛病的样子。
一般人还真想不明白窦夫人的逻辑,说她大胆吧,曲折外绕,说她胆小吧,无事生非。
想不明白的江嘉鱼就有点怀疑尉迟夫人了,是她想的太深刻了,还是另有用意?
“难不成这亲事与我表兄有些关系?”
一旁的李锦容含笑问:“是哪家闺秀,能入夫人的眼,想来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