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鱼跟着出去,就见一群华服美饰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嘴巴怎么那么刻薄。忽觉鹅黄色对襟襦裙的姑娘有点眼熟,她想起来了,荷塘边大胆站出来和公孙煜说话的姑娘,就说怎么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原来是她。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堪称社死现场,一般人都会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窦凤澜却不是一般人,她倒打一耙:“果然没教养,竟然偷听。”
林五娘怒气冲天:“你有教养,你背后说人坏话。我大姐好歹是你嫂嫂,你就这样刻薄我二姐。”
窦凤澜眼神虚了虚:“你二姐敢做下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我凭什么不能说。”
林五娘哽了下,无他,她自己也觉得林二娘丢人,没少吐槽。这一愣,林五娘的气势登时弱下来,对面气焰又嚣张起来。
“就是,许她厚颜无耻,还不许我们议论了。”
“不想被人说,那就管教好,别放出来丢人现眼。”
“既然丢了人,那就活该……”
眼见林五娘义愤填膺却无言以驳,江嘉鱼摇头,我的傻姑娘,你被带偏啦,林二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非议林家。
“我方才听窦姑娘口口声声的浅薄之家,不知是家中哪位长辈所教?贵府就是如此看待姻亲的吗?既如此,当年又何必上门求娶。”
面露得意的窦凤澜脸色巨变,帮腔的姑娘们也霎时噤声,嘲笑林二娘事小,羞辱林氏事大。
窦凤澜强自镇定,眼神不善:“你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
“林氏是我母族,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江嘉鱼皮笑肉不笑,“依窦姑娘那意思,林氏骤然富贵,是浅薄之家,想必也觉得同是田舍郎,同样骤然富贵的吾江氏,新武侯韩氏、顺昌侯卓氏、宣平侯薛氏,以及留侯公孙氏也是浅薄之家。”
朝堂上的寒门新贵,几乎都是凭借战功崛起的平民百姓。窦凤澜的心上人公孙煜之父留侯,起初也不过是先帝家中马奴,自古乱世出英雄。
霎时之间,窦凤澜头皮全麻心跳如擂鼓,世家以及像是窦家这样在前朝就发迹的老牌勋贵看不起寒门新贵,这种事心照不宣不可直言。世道混乱,战火频发,而寒门长于武功敢于拼杀,再不愿承认都得认,寒门在日渐崛起壮大。祖母当年就是看中江林两家军中威势,才替九哥聘无才无貌的林元娘为妻。
“你休要血口喷人。”窦凤澜气急败坏,“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江嘉鱼挑眉,似笑非笑:“敢做不敢当,这就是所谓的不浅薄之家子弟的担当?”
窦凤澜紧握拳头:“是,我是说了林家,但是我绝没有说旁人家,你少胡乱攀扯恶意中伤。我之所以那么说,那也是林二娘自己言行浅薄在前。”
江嘉鱼淡淡道:“知慕少艾,人之常情,窦姑娘自己不也追着公孙小侯爷四处跑,想方设法引其注意。同样的事,今日多少姑娘在做,你们都做得,我二表姐做就成了‘果然是骤然富贵的浅薄之家出来’,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哑口无言的窦凤澜柳眉倒竖,鼓着眼恶狠狠瞪着江嘉鱼。
见江嘉鱼把窦凤澜堵到瞠目结舌,林五娘两眼放光,双手握拳暗暗打气,会说就多说点啊。
江嘉鱼脸色一沉,欺霜赛雪:“说白了,诸位不就是看不起我等寒门。我等父祖确实比不得诸位的父祖命好,托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生来便馔玉炊金呼奴唤婢。好在我等父祖没投胎的本事却有打仗的本事,骁勇善战悍不畏死得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话说回来,若无寒门子弟驰骋杀敌保家卫国,诸位高门贵女还能无忧无虑站在这儿肆意嘲笑寒门浅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