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些原因,久川淮生被迫接受了长时间的心理疏导,而回到警视厅,要求他的心理报告没有任何问题。这份报告如今就在警察医院,在他的医生那里。
新井医生把报告拿给久川淮生,就摆手让他快滚。久川淮生却反而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住不急着走了:“医生,我们好歹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几个月,拿到报告就赶人,你也太冷漠了吧?我可是很舍不得您啊,您就这么欺骗我的感情吗?”
新井哲郎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框:“欺骗感情的是你不是我,你健康正常帅气聪明,不是我的病人,拿了报告赶紧干你的正事去吧,我希望接下来几年乃至几十年都不要在这医院里看到你。”
“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久川淮生拨弄着医生桌上的不倒翁,“你不会是没给我发现问题,感觉挫败了吧?别怀疑自己啊医生,你的专业素养很高的,我没有那个福气,但是下次我一定推荐别人来试试,保证让您满意。”
新井哲郎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他平静地从旁边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档案摆到久川淮生的面前:“这是你过去的心理评测。”他又指着久川淮生手中那份文件:“这是你现在的心理评测。”
久川淮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难为医生费心,还特意调出了以前的报告。”
新井哲郎装作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刺:“久川,为什么上面非要你做心理评测,你应该很清楚。我也见过很多性格大变的患者,遭逢大变性格变沉默变活泼都是有可能的,我也学习过相关方面的知识,也成功治疗过几例,但那些对你都没有用。因为没有医生能够治疗一个装病的人。”
“我给你开报告不是因为你的测试做得有多么完美,你的分数确实达到了要求,但那种东西不能代表什么,只要你想你可以拿到更高的分数。久川,你拿了报告,还要坐在这里同我说话,就是想我能够挑明一些东西,但你真的知道你希望自己能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吗?就像你真的知道自己如今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的性子吗?你想要掩饰什么,你又掩饰得住吗?”
比久川淮生大了十几岁的中年医生摸了摸自己发量堪忧的头顶,声音温和:“走吧啊,你还年轻呢,别搁这祸害我的头发。”
久川淮生听话地起身,把手里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夹着报告就像被椅子上不存在的弹簧弹出去了一样,唰的一下就没影了。
新井哲郎捏着那被放在桌上的生发水,缓缓,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说刚刚自己说话的时候那孩子小动作不断的,他还以为是被自己说的话给刺激到了,原来是半个字也没听,光等着给他来这一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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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恶狠狠骂了的兔崽子此刻正在甩着家钥匙往回走。
天突然下了些小雨,入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风吹来湿漉漉的叶子,迎面贴在湿漉漉的头发上,被久川淮生拿了下来,看了眼发现这叶子形状还挺完整,又给自己插回了头发上。
即使只是小雨,没打雨伞也很快就湿了一身,头发全贴在额头边,显得有些狼狈。本人却仍然哼着路上听到的幼稚园唱的歌,唱着唱着就没有了词,到后面就全然是随意地哼,那调就像在曲谱上四处乱走。
很难说他是不是乐在其中。
他在门口翻找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摸出钥匙一把一把地试过去,才试出家门口的钥匙开了门。他搭着门把手,看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客厅,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把门关上。
他把自己湿掉的衣服换下来随手扔到衣篓里,洗完澡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又将橱柜里的杯子拿出来给自己倒了杯开水,站在倒水的地方一口喝完,把杯子洗了,仍然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仔仔细细地从厨房开始擦洗。
尽管那些地方都干净到透亮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