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举着手指,惊讶地看了看,再看向仙君的时候,便委委屈屈,带着一点哭腔呢喃,“怎么在梦里你会咬我呀?”
仙君忍俊不禁,轻声哄他,“那在梦里,我会怎样呢?”
元圣就揽着他脖子,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小恶魔低语,“你会抱抱我,会亲我,会爱我……”
仙君从善如流,把少年温柔地揽在怀里,轻轻地亲亲他额头、鼻尖、眼角,柔声地安慰他,“爱的。”
是爱的。
他是他不忍触碰的珍宝。
少年却哽咽起来,委屈的神色更浓,“不要怜悯,不要施舍,不要这样的爱……”
仙君耐心地擦去他的小孩儿脸上的泪,殷红的唇克制地亲亲那委屈的大眼睛,声音越发低沉内敛,“那元圣要怎样的爱呢?”
少年的清澈的双眼里,是孤注一掷的渴望,“要带着欲念的爱,占有的爱,掠夺的爱,独一无二的爱……”
“这世上只给我一个人,只我才能有……”
“要喜欢我,珍惜我,舍不得我……”
“要看不到我便深深的思念……”
“要贪婪一点,不要那么温柔……”
“温柔可以给任何人,爱只能给我。”
元圣紧紧地握着仙君的衣衫,贪恋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仙君,“我只想要你这样爱我。”
仙君轻笑起来,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年带着细绒的面颊,再捏捏他的耳垂,嗓音有些哑,“可是这样的爱,不健康……”
他心底里,确实翻滚着这样的贪婪欲念,无时无刻不想着把眼前的少年拆吞入腹。
可是这样的爱一旦被放出牢笼,便会紧紧桎梏住他的少年,会把元圣牢牢地困在他的身边。
他已经活了万万年,从内到外,都老朽不堪,只剩一副还看得过去的躯壳,维持着仅有的体面,如果这样汹涌无忌地去爱元圣,那便要把这少年困在身边,与自己一同去再度过万万年的岁月。
他不忍心叫元圣染上与自己一样的气味,不忍心叫少年与自己一样慢慢腐朽掉。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小孩儿,如同带着隐形丝线的风筝,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翱翔,但是总与自己紧密相连。
或许他已经生了心魔,那心魔叫嚣着,要那样去贪婪的爱,去占有的爱,去索取少年热烈纯粹又蓬勃的爱情,但是他终归不忍心伤害他。
少年眼睛呆呆地动了动,细细地看着仙君的神色,明白了这句话意味着委婉的拒绝,方才红润的双颊讯速地苍白下去,他失望地闭上了双眼,喃喃地道,“果然梦里也得不到,那我还不如死掉好了……”
“活了两世,也没有意义……”
仙君叹口气,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少年眼皮下叽里咕噜滚动着的眼珠儿,低下头,带着爱意与惩罚的意味,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小无赖。
叫他无可奈何的小无赖。
元圣的眼睛蓦地睁开,里面的惊喜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他才要说什么,仙君就已经俯下身去,堵住了那张巧舌如簧的小嘴儿。
继而又伸出手,盖住了那狡黠灵动的双眼。
仙君心想,想要什么,就从我这里拿走吧。
他能给的,他都给。
但是他想要的,他也要得到。
他想要元圣那至纯至真的爱情,想要他的少年融入他的骨血,想他们相濡以沫,相伴无尽岁月。
长长久久,抵死缠绵。
不再形单影只。
发冠散落,发簪退去,乌木色的长发和鸦青色的长发彼此纠缠,银羽灰色的外衫压住乳白色的中衣。
恋人的怀抱好叫人眷恋啊。
唇齿相依之时,小巧如核的喉结急促地颤抖着,呜咽声里,少年长长的睫毛上再次低落下来的,是快乐的晶莹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