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月海几乎是机械的在抛接着这颗排球。
她心里想着事,手臂施的力越来越重,居然把球抛向了身后。
耳边传来有人助跑的声音,那颗球被一只手狠狠扣下。紧接着,像炮弹一样,直直砸在墙角,扬起一阵灰尘。
桃沢月海缩了缩脖子,这球真的有人能接到吗?手臂会断掉的吧。
芽衣和明日香也被吓了一跳,她们愣愣的看着扣下球的木兔光太郎。
他正在被赤苇京治说:“木兔学长,请稍微注意一点,你吓到她们了。”
木兔光太郎心虚的看了一眼三个已经石化了的女生。
他双手背在身后,僵硬的往前走了几步:“对不起,我看到球就想扣。”
中川芽衣第一个回过神来,她睁着一双星星眼,情绪高涨的仿佛刚才扣下那球的是她一样。
“喔——木兔学长好帅!”
“超厉害啊!刚才那一球‘咻’、‘啪’的一声,一下就砸下来了!”
“啊、是、是吗?”木兔光太郎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他也眨着一双星星眼,“我果然很强!”
单细胞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赤苇京治叹了口气,捡起那颗排球,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递还给桃沢月海:“抱歉,木兔学长没有恶意。”
“我知道的。”桃沢月海几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接过排球,两人指尖一触即分。
不小心擦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这火焰一路烧到心脏。
桃沢月海电量——60%!
她想说我最近都有好好练习排球,可以兑现一周前的承诺了。
但是一低头,却看见胳膊上可怖的淤青。
就像是一桶水扣下来,那点热情被浇的一点不剩,连火花都没法复燃。
桃沢月海有些慌张的想把手往身后藏,却不小心蹭到了伤处,疼得倒吸了口气。
怎么她每次和赤苇学长搭上话,不是吃油菜花被噎到,就是胳膊又肿又青。
然而赤苇京治从一开始就看见了这伤痕。
他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当然没握实,力度很轻,却不容拒绝。
排球又一次落在地上。
她手腕很细,脆弱的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因为是体育课,水蓝色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马尾,发尾是很漂亮的波浪卷。
和头发同色的眼睛也明亮的不可思议。
就像是……
像什么呢?他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
福原明日香看看他俩,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弄成这样了。”赤苇京治垂着眼,看不清神色,语气也不温不火,“很疼吧?”
按理说他俩的关系,顶多就是问候一声,绝不会像这样,用这种平淡中又带点温柔的语气问她疼不疼。桃沢月海拿不准他的态度,但她觉得有点奇怪。
于是她只能摇摇头,又想到对方根本没看她,迟疑道:“也、也不是很疼?”
“我那里有镇痛喷雾和药水,要吗?”赤苇京治松开手后退一步,抬眼时,眉头还轻皱着。
“……要的。”他都皱着眉毛了,叫她怎么说出拒绝的话呢?
桃沢月海就这么看着赤苇京治,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已经完全烧着了,竟有种灼烧的痛感。
操场处嘈杂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快下课了,去还排球吧。”赤苇京治再次捡起排球,回视着她。
明日香探出去看,发现操场上已经开始列队。
她们居然待了这么长时间吗?她赶紧招呼着小伙伴回去列队点名。
然而在换回校服之后,她们却又在原地——那个看台后面,看见了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黑发少年。
真奇妙,明明这个点,学校里到处都是涌动的学生,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制服。
但是赤苇京治就是很特殊,特殊到,她可以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
视线对上的时候,赤苇京治嘴唇微动,似乎是说了什么。
但隔着这么远,桃沢月海看不清楚。
“你在看什么……”明日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
“快去快去,他肯定是在等你。”芽衣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嬉笑道,“这不是很有戏嘛!”
于是就这样,桃沢月海猝不及防的被推了出来。
她回头看一眼朋友们,两人正笑着朝她摆手。
她又去看依旧注视着这里的赤苇京治,他只是站着,神情动作似乎都和国三那年第一次在赛场上对视时一样。
但桃沢月海知道,是有差别的。
彼时他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是匆匆一瞥。而此时此刻,赤苇京治的眼底再没有了沉睡的水怪,取而代之的,是波光粼粼的水浪。
她吸了口气,迈动已经有些僵直的双腿,她走的很急切,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赤苇京治就站在那,一步一步,任由她靠近。
桃沢月海停在他身前,有些微喘。
“赤苇学长不去体育馆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