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回到侯府,看见大门敞开,进进出出不少人,马庆带着几个仆从正在搬行李,毕镇海、关铁石几人也在帮忙,大包小包装了两大车。
“你们这是作何?”朱秀跳下马车,上前问道。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快去劝劝吧,史大将军要走,说什么也拦不住!”马庆急道。
关铁石往侯府大门里看了眼,苦笑道:“昨晚帅爷从宫里回来,一早就说要走,还命我找来车夫。帅爷发话,我不敢不听,这不,忙活着搬行李”
毕镇海小声道:“老帅想是在宫里受了闷气,侯爷可得当心些。”
正说着,史匡威跨出府门,任凭朱武追在身后百般苦劝也无用。
史向文肩扛凤嘴霸王刀,斜挎一个褡裢,满脸痴怔,不知道住得好端端的,为啥要走。
史灵雁挎着小包袱,一只胳膊缠绕绳鞭,小嘴高高噘起,满脸不情愿。
朱秀赶紧迎上前,史匡威一见他,仅有的几分笑意消失无踪,拉长脸,鼻孔里重重哼了声。
史灵雁眉眼一笑,倦鸟归巢似的扑向朱秀,抱紧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告状。
朱秀摸摸这妮子的发辫,笑着安抚了几句。
“我说老史,你是要闹哪样?”朱秀打量一眼,疑惑道。
史匡威斜睨着眼,冷哼道:“老子住得心烦,要搬走!”
朱武苦笑着摊摊手,示意赶紧劝劝。
朱秀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说说,哪里住得不顺心?”
史灵雁倚在朱秀身边,滴咕道:“爹爹昨晚进宫被皇帝老爷臭骂一顿”
史匡威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史灵雁气鼓鼓地朝他吐舌头。
“这破宅子跟老子八字不合!坏了老子运道!”史匡威煞有介事地嚷嚷。
朱秀翻了个白眼,昨夜他已经从符彦卿口中知道,官家召史匡威入宫觐见。
所谈之事,无非就是为他的婚嫁。
按照符彦卿的说法,官家肯定是站在符家一边的,所以这场三家争婿的闹剧里,底子最薄弱的史匡威最有可能率先退出。
瞧这厮摆出一副臭脸,又黑又臭,朱秀就知道恐怕是迫于压力,让他不得不服软。
朱秀叹口气,牵起史灵雁的手,沉声道:“你要搬走可以,雁儿和史大郎留下,反正你过不了多久要到许州上任,别让他们跟着你东奔西走。”
史匡威冷笑道:“你朱侯爷马上就要迎娶符氏千金,家里岂能有牵扯不清的女子存在?”
朱秀也恼了,骂咧道:“胡说八道!哪个王八羔子乱嚼舌头?”
史匡威瞪大牛眼,朝皇宫方向指了指。
“”朱秀哑口无言。
一众人皆是尴尬,咳嗽声不断,大伙都在这时候选择性失聪。
朱秀无奈道:“老史你信我,绝无此事。”
史匡威又指了指驶离不远的淮阳王府车驾,讥诮道:“昨夜留宿王府,想必跟你的未来老丈人相谈甚欢吧?
你让开,老子这就带雁儿走,不耽误你朱侯爷新婚大喜!”
朱秀勐地拽住他,咬牙道:“淮阳王邀我过府的确是为此事,但我并未答应!
我朱秀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此生绝不会辜负雁儿!
你让雁儿留下,我这就让嫂子去请媒人下聘,再找司天监算个良辰吉日,马上完婚!”
史匡威愣了愣,看了眼自家闺女。
史灵雁黑棕色的眼眸扑闪着,流露几分娇羞,双手和朱秀紧紧相扣。
“你小子,说的是真心话?”史匡威一脸古怪。
“废话!只要你点头,明日我就娶雁儿过门!”朱秀怒瞪着他。
“算你小子有良心”史匡威咕哝一声。
朱武咧嘴笑得极为开心:“娘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关铁石、毕镇海几人都是满脸喜气,侯爷迎娶老帅之女,那是他们这些老部下,盼了多少年的喜事啊。
史匡威却是长长叹口气,摇摇头道:“老子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一众人皆是傻眼,史灵雁愣了愣,眼眸里迅速积蓄水雾。
史向文歪了歪大脑袋,也是满脸愁苦的样子。
朱秀皱眉:“为何?”
史匡威左右看看,往门楼房间走去。
朱秀低声安慰了史灵雁几句,快步跟紧。
这是门房仆人平时歇息的地方,史匡威关起门,和朱秀面对面相坐。
“官家已经把利害关系说与我听,若我老史再不识趣,闹腾下去,就是不明事理,不为大局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