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低垂眼皮,满面哀戚,带着几分伤感缓缓道:“晚生是濠州人士,家境尚可,三年前,契丹胡奴马踏淮水,毁我家园,乱战之中,晚生不幸被胡奴掳走,与家人分别”
女将军打断道:“赵普,三年前,契丹兵打到过淮水一带吗?”
青衫文士赵普深深看了眼朱秀,目光微闪,欠身道:“天福九年,契丹西路军入雁门关攻太原,东路军渡马家口攻郓州,平卢节度使杨光远投降契丹,致使契丹大军长驱直入,兵锋直抵宿州。传闻有小股兵马渡过淮水,最后被伪唐军所败,照此一说,濠州也确有可能遭到洗劫。”
女将军点点头:“你继续说。”
朱秀竖起耳朵,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记心里。
赵普?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
天福九年?好陌生的年号!
伪唐?
淮水一带什么时候有个伪唐政权?
来不及细想,朱秀赶紧进入戏精模式,带着哭腔悲伤道:“晚生被俘到契丹军中,干过苦役,放过牛羊,忍饥挨饿,时常遭受毒打,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后来,晚生被划归到梅古悉部做奴隶,契丹人见我识字通晓算术,便命我到北院林牙帮杂,做个跑腿搬运的小厮”
女将军道:“你今年几岁?”
朱秀眨巴眼,不太确信:“十五?”
女将军同情地轻声道:“真可怜,三年前你也不过是个总角少年。那你家人如今”
朱秀仰头长叹:“天可怜见,但愿家中父母姊妹平安。”
潘美看不惯朱秀故意扮可怜,博取大娘子同情,气愤地道:“大娘子莫要信他!这小子细皮嫩肉,穿绫罗革履,哪里像个遭毒打的奴隶?他还有书吏使的职衔,想来在契丹军中日子不错!能得到契丹人善待,必定是坑害了不少汉家军民!”
女将军皱眉沉默,赵普强忍笑意,想看看这少年会如何应对。
朱秀怒视潘美,大声道:“身陷囹圄当然要保全有用之身,只待他日脱困,才有机会报仇雪恨!但,纵使遭受百般折辱,晚生也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半点违背天地良心之事!士可杀不可辱!晚生宁愿一死以证清白,也不愿背负唾骂之名!”
朱秀脸蛋涨红,显得异常激动。
不少围观百姓起了恻隐之心,相信了他的辩解,甚至有不少求情的声音传出。
女将军脸色犹疑不定,赵普似笑非笑。
潘美依旧满脸不屑,认定朱秀是个汉奸。
朱秀急了,怎么女将军还是不肯松口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