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赵普指指身边椅子。
“诶~”朱秀小半边屁股挨着边沿坐下,侧过身子,一副聆听教训的乖巧模样。
赵普喝口茶,又道:“潘军校那里,你也无需责怪,他对你本人没有多大意见。只不过,潘美当年戍守定州,作战勇猛,屡次挫败契丹人,战功卓著,朝廷原本拟定好对他的升赏,可惜,定州军中出现叛徒,举城投降,潘美侥幸逃命,却也因此被罢免一切军职。故而,潘美无比痛恨投降契丹之人。
后来遇见符节帅,符节帅对他颇为赏识,暂时收他做家将,等待日后有机会,再向新朝廷举荐。”
朱秀默默点头,叹了口气,心中对潘美的怨念消散不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啊~
小圆跟他说过,原本符金盏是要到赵州探视符彦卿,没想到走漕运抵达沧州,恰好碰上契丹大军南下,被困城中。
原横海节度使在沧州城外战死,残军败退回城,军政无人主理,底下的官员不敢擅自做主。
不得已之下,符金盏出来挑大梁,主持沧州军政要务。
以符氏名望,即便符金盏身为女子,也无人敢不服。
符金盏也的确能力出众,两个月下来,数次率兵打退契丹人的骚扰,沧州局势渐渐稳定,满城军民对她心悦诚服。
眼下,河北一片混乱,契丹人四面出击,驿道封锁,消息阻塞,符金盏也只能率领沧州军民坚守城池,等待朝廷命令。
闲聊片刻,赵普话锋一转道:“当日你脱口而出的两句绝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知是何人所作?可有其余部分?”
“这个”朱秀不自然地干咳一声,眼珠轮了轮,“有是有”
赵普迫不及待地道:“可否写下来予我一观?”
朱秀拱手从命,回到书桌旁,提笔蘸墨唰唰写下。
赵普在一旁观看,眼睛陡然一亮:“好字呀!这笔行书风神潇洒,长波大撇,提顿起伏,笔势一波三折,行迹劲爽豪雄,收笔之时却又不失内敛,当真是难得一见的新派书法!”
朱秀心中得意,搁下笔,谦虚地道:“赵先生谬赞啦!”
赵普双手捧起纸张,忍不住吟诵出声:“《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托物言志,朴实无华,却又字字直击人心!诵之,一股凛然正气发自肺腑,当真好诗啊!乱世之中,竟然还能见到如此佳作,幸甚至哉!”
赵普连声感慨,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不管是书法还是诗句,在他看来堪称精品!
朱秀拱手道:“承蒙先生照顾,这笔字先生若是瞧得上,就赠与先生,全当晚生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