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纷纷围上来,一惊一乍地关心她:“没事吧舒雁?怎么这么不小心,肯定是录制太累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再继续?”
不用。眼前浮晕散去,方舒雁站稳后看了眼时间,转过去半张姣好的侧脸,清凌凌的视线浅淡平和,却让被扫过的人无端心头一紧。
“休息就算了,还是尽快录完。”方舒雁平静地说,“已经超出原定录制时间将近两个小时,我之后还有其他行程,麻烦加快进度。”
话说得稍显直白,和她一惯的说话得体会做人形象并不一致,台上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脸上都显出几分尴尬。编导立刻跳出来打圆场,干笑着道歉:“确实突发状况多了点,实在抱歉。差不多到最后一个流程了,十分钟后继续录制,舒雁你多包涵,先出去透口气。”
方舒雁没多寒暄,稍稍颔首,带着助理走出了演播厅。
透气倒没什么好透的,只是连续录制时间太长,眼睛被聚光灯烤得发干,需要补一次眼药水。玻璃瓶助理随身带着,方舒雁没回休息室,站进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微仰着脸,眼睛安静地睁着,凝视着悬在上方的玻璃瓶。
水滴积聚坠落,方舒雁控制不住地闭了下眼,药水顺着脸庞滑落大半。她滴眼药水的过程总是很艰难,身体自我保护意识过强,受一点刺激都反应明显。
一门之隔的走廊里传来细碎的人声,音色熟悉,刚刚就坐在她旁边,一直喋喋不休地自我表现,搏存在感用力过猛,吵得她头都有点昏沉。
这位也是她被迫多录了两个多小时的原因。节目组塞过来的关系户,有恃无恐。今天录的本该是她的专访,到现场后节目组突然通知要录拼盘,理由充分,感情牌利益牌双管齐下,摆明了先斩后奏坑她。
经纪人程阳今天没跟她行程,方舒雁和他微信沟通了一下,程阳正在输入了一会儿,说:「舒雁你不高兴就走,我这边现在有点事情,结束之后马上过去处理。」
忙的话不用着急。方舒雁回他:「那我先把节目录了,等你空出时间后再来沟通。」
她总是通情达理的,极好交流,相处状态舒适。程阳发了一句辛苦过来,字里行间盛满感激。
方舒雁自觉这件事上自己做得宽和大气,没想到这位关系户对她竟满心怨怼。
“方舒雁那是什么态度?”对方不满的声音清晰越门传来,语气不屑,“看把她狂的,觉得自己是小天后了不起哦?不就是会抱大腿,拿下了谈致北,有什么可得意的?这要是在古代,她也就是个后宅里的谈氏吧,根本不配有自己的姓名,谈致北的挂件而已。”
“钓金龟婿的本事也是实力的一种嘛,羡慕不来的。”另一道声音笑着附和。
听着是节目组塞进来的另一个嘉宾,不如关系户话多,大概是对方的掩护和陪衬,避免节目播出时炮火无人分担。她拖长了声音,语气意味深长。
“人家能抓牢谈致北七年,牢牢占着正牌女友位置,谁不说一句手段了得?她要是出书开班,我可要第一个报名去学,女人会钓男人可比会投胎还重要。”
“那种搞乐队体验生活的少爷能靠得住?跟再久也就是以色侍人,还真能娶怎么着。”不屑的语声渐渐远去,遥遥传来隐约的只言片语,“到时候人没了作品也没了,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全靠男人捧的小天后是什么下场。这天可早点来吧,真是不想再看见她那张故作清高的脸了。”
助理是新招来的,前天刚入职,目前还在试用期。年纪不大,勤奋有余沉着不足,骤然听到这种背后编排,身体都僵硬,胆战心惊地偷瞄方舒雁,观察着她的反应。
眼药水瓶还悬在眼睛上,第二滴落下来。方舒雁这次及时抬手撑了下眼皮,终于算是成功滴进去,闭上眼睛缓了缓异物入侵的不适感,提醒助理:“补妆。”
呃?哦哦……助理如梦初醒,赶紧回到工作中来,动作利落地给她补妆。定妆粉掩去脸上的水迹,助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小小声问:“舒雁姐,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
就是那个……助理迟疑着说:“这种背后议论人是非的无耻编排。”
那个啊。方舒雁闭着的眼睫都未颤动半分,思考两秒:“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助理愣了一下,一时哑然。
她给方舒雁当助理才当了两天,之前只听过方舒雁的名字,清楚这样的言论比比皆是。只是真正当上方舒雁的助理之后,很容易就能发现,她绝非传闻中除了幸运一无是处的废物花瓶。然而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助理觉得,自己暂时还没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