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谈时凯气得猛吸一口气。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恶声说,揪着谈致北的衣领,恨铁不成钢,“别说方舒雁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分手了要死要活给谁心理压力?指望着方舒雁知道了能回心转意?死心吧你,不会有人告诉她,人家脱离了你迎接广阔自由新天地,你在干什么,道德绑架她?你还是个人吗?”
谈致北终于有所反应,他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谈时凯一眼,眼底灰蒙蒙一片。
“别告诉她。”
告诉她个屁!谈时凯想骂他自作多情,心里又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并没有想拿自己要挟方舒雁的意思,只是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留恋和爱惜。
往常这人间歇性不干人事的时候,他还可以威胁谈致北,说要去和方舒雁说,往往都很有效果。起码他们在一起七年,谈致北在方舒雁眼里也不过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了一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严重到需要时时担心的问题。她就像是一根绳子,系在谈致北的心上,将他心甘情愿地绑在安全区。
现在这根绳子断了,他不再顾及,向着黑暗最深处,义无反顾地坠跌。
谈时凯咬着牙,发现既然不去打扰方舒雁已成定局,那么这招从此也不再有用,只觉脑门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他控制着自己暴躁的心情,恶狠狠地道:“就这点儿出息!谈个恋爱分手了都能要死要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说不定下一段恋爱就能谈七十年呢,你不振作起来怎么重新开始?”
谈致北慢慢闭上眼睛。
他最近苍白瘦削得厉害,这样闭合眼睑时,眼睫在脸上覆出深深的阴影,给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浓郁的晦暗。
他表情里透出死寂的平静。
“我已经不敢了。”
不敢再去尝试着伸出手,去拥抱不配拥有的一切。
谈时凯听得一怔,蓦地沉默下来。
谈时墨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出声,转身离开。
见他走回来,郑晴寒斜睨他,压低声音发出询问:“致北怎么了这是?什么人走了,方舒雁?他这是被甩了?”
她还挺喜欢谈致北这个便宜亲戚的,和谈时墨无关,纯粹的看脸。也挺喜欢方舒雁这个多年准弟妹,上次她拿到方舒雁送她的演唱会门票时着实很惊讶,没想到去年见面时随口的寒暄能被人记到现在,得到这么认真妥帖的对待。
虽然演唱会举办那阵她出差去了,没能腾出时间看,并且那场演唱会后来干脆就没开,不过这份心意她一直记得。爱憎分明的郑总心里自有一杆秤,谈家的各路牛鬼蛇神想贴上来拉关系免谈,不过这一对她算是可以接受,偶尔让对方抱个大腿也未尝不可。
“不准确。”谈时墨和她一起向前,离开敞开的门口与飘逸出来的烟,淡淡地道,“被遗弃了。”
郑晴寒斜睨他一眼:“你对你的表弟兼当家艺人,态度会不会太冷淡了点。”
“劝过他,不听。”谈时墨平静地说,“人生有几个七年,要是始终不能解决自己的事,放过人家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愧是冷漠无情的谈时墨。郑晴寒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多少有点感慨:“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你也未必能比他做得好。”
她没想得到谈时墨的回答,但谈时墨还真就很自然地开了口。他说:“我一直在以他为戒,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走到他那一步。”
郑晴寒的注意力被吸引了,看他一眼,颇觉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什么以他为戒就太过了吧。你这么冷淡内敛的人,难道也会像他一样,因为感情的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谈时墨侧过脸来看着她,郑晴寒疑惑地停住脚步,见他定定地看了自己一会儿,忽而稍稍垂眸,向她靠近一些。
郑晴寒扬眉,配合地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稍稍侧着脸,听见他贴着自己的耳垂,声音很轻地说:“如果我像致北那样,真的被谁深深地爱过……
那这个人选择转身离开时,我大概也会疯吧。”
郑晴寒抬眸,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没看出自己的枕边人身上也有这种不疯魔的特殊特质,不过郑总今天心情尚可,也并没有和他抬杠。她摇了摇头,两人继续向前走,郑晴寒双眸微眯,表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