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既然愿意过来,那想必……对邓展鸣最起码是没有恶意的。
无论如何都比这个亲爹要强。助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生起淡淡的心酸。
都觉得上辈子有缘分这辈子才能做家人,可为什么又有这种不配为人父母的人存在,不干任何好事,这么锲而不舍地想要毁了自己的儿女一辈子呢。
助理将手从何振的嘴上移开,他和邓展鸣将何振的手臂反扭在身后,让他不能再动弹。父女两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头一次这么互相凝视,面上的表情都奇异地平静,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方舒雁侧着身坐在长椅上,手臂随意地搭着椅背,以一个悠闲的姿势看了何振一会儿,轻描淡写地弯唇笑笑。
“我自己要如何选择,就不劳何先生操心了,跟你显然没什么关系。”她轻描淡写地道,视线在他身上轻巧地打了个转,在他的衣服上停了停。
“几天没洗衣服了,穿得这么脏,看着落魄得很,不比上一次见你时那么意气风发。”方舒雁轻轻地笑着,平静地道,“一别四年,我过得更好了,何先生倒是变化很大,让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现在娱乐圈不要你,华音不要你,前妻和儿子也不要你,有空多关心自己下顿怎么吃饭。”
何振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几分,方舒雁的话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过得挺好?”他冷笑着问,“我倒不知道亲妈死了,未婚夫劈腿,灰溜溜滚去国外,现在风头过了又回国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拍戏能拍出什么名堂吧?被个富二代捧着就感觉上天了,卖脸卖身的便宜货,我真是以你为耻,当年怎么就种出了你这种东西。”
方舒雁并没有显出激愤或是情绪波动,只看着何振,短暂地出了下神。
她不止一次想过,两人互相揭开身份,再一次正面相遇的时候,何振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方慧的假惺惺愧疚?激动?忏悔?对于被她揭开老底的恼火?憎恨?恼羞成怒?
现在这个萦绕她心头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这个人比她想象得更加不堪,更加不值得她去耿耿于怀,为这个人的错误做任何惩罚自己的事。
方舒雁松开眉心,平静地弯唇笑笑。
“真可怜。”她轻巧地说,“没钱没人没资源,汲汲营营了半辈子,拼命向上爬,还是什么都没攥住,竹篮打水一场空,几十年白忙活。有想过原因吗?可能你就是没那种出人头地的命吧。像小丑一样偷别人的人生,现在还不是被打回原型,那些曾经敬仰你的人,现在都觉得你可笑极了。”
她脊背轻盈地挺直,稍稍敛眸,看了被按得深深弯腰的何振,看他的眼神中没有仇恨或是愤怒,只有无尽的怜悯。
这一番话却是又准又狠地戳中了何振的痛处,将他内心深处最介怀的事情直接点出来,让他瞬间暴怒,再一次剧烈地挣扎,似是想要扑过来扇她。
“闭嘴!闭嘴!!”何振神情癫狂地高吼,脏话不要钱地对着她往外冒,“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你跟你那个妈一样不要脸——”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突然冲上来的几个西装墨镜男人团团围住,一人一拳砸上来,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打回去,将他猛地制伏在地。
邓展鸣和助理都被挤到一边,方舒雁也微微错愕,三人都没料到现在的新进展。
顺着这几个明显是安保人员的男人冲上来的方向,方舒雁抬眸望去。
她还没说什么,邓展鸣忽地开口,有些迟疑地喊:“……妈?”
邓绮冰。方舒雁的视线顺势向后扫了一眼,看见了不远处面色冷峻的邓绮冰。
她没和邓绮冰见过面,不过对她不算陌生,也曾仔细地搜索了解。方舒雁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邓绮冰敏锐地回看过来,见到是她,沉默了几秒后,竟是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露出个虽然略有僵硬,但基本还算礼貌友好的笑脸。
方舒雁微顿,也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正朝这边走过来的谈致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邓绮冰一起。方舒雁无意识地皱了下眉,有种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另有背景,是个隐藏身份的超人的诡异感觉。
谈致北没有走向她,而是径直走向被按倒在地上的何振。他垂着眸,淡漠地扫过何振的脸,抬脚踩在了他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随意碾了碾。
何振顿时发出惨烈的痛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