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往地上一撑,将头一仰,盯着大殿的顶子,用没有任何波澜又十分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婉儿,为父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恰恰相反,自为父第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起,为父就已经将永昌孟氏的命运抗在肩上了,为此,我日思夜想,殚精竭虑,每日里睡眠不过两三个时辰,我小心翼翼,谋划布局,好不容易,才将那一个个危局破解开来,可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站在我这一边哪”
“南夷来了,”他深深的叹息,“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此时,就在此时”
“为父尽力了,”孟娇阳伸出一手,捂在双眼上,“为父尽力了,为父能为我孟氏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独自担了那骂名,他们说我胆小怯懦也好,说我庸碌无为也罢,或者亡国之奴,甚至离郡之狗,都随他们,只要我孟氏传承不会断绝,焉知我孟氏子孙,不会出一个洛川这样
的人儿?!”
“至于说他想要的”孟娇阳一哂,“都给他!”
孟婉儿抬头,复又低下。
孟娇阳“呵呵呵”的笑着,疯了也似的,“为父,本来就不是被他属意的继承人选,而这永昌之败亡,本就该是他来承担的结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孟婉儿将自家的下唇都咬出血来,喃喃问道,“父亲就不怕那洛川骗你?!”
孟娇阳涩声一笑,声音干哑,“若他不要你祖父的人头,我大概也会觉得他在骗我吧,可,他偏偏就要了,如今的孟氏,我与你祖父,注定是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的,我活,他就得死,他活,我就得亡,一直以来,为父优柔寡断,如今是他替我做了这个决定哪”
他扭头看向南方,目光复杂,“明日,我便让你兄长回来。”
孟婉儿欲言又止。
孟娇阳却似是放下了千斤重担,高耸的肩膀都松动了几分,“就这样吧,就是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