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听着老人的病情,低头看外公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心想:是暖的。
现在还是暖的。
沈默听完就红了眼眶,老人家叹了口气:“你……你以后好好的。”
来的亲戚多,不可能所有人一直挤在医院里,晚上除了老伴儿和儿子儿媳外,老人家也不要别的人陪,在本地无房的安排去了酒店,有家的自然回自己家,回家路上,沈钰和沈默都格外的沉默。
可等沈默下了车,两人独处,言进与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又没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劲,言进却提高了警惕。有些弦绷着时瞧不出来,瞧不出究竟是根普通的弦,还是说绷紧到了危险的地步。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大千世界,人各有自己的故事,同一个时间点,有些人正在按部就班过平淡的日子,也有像胡武冠和李畅礼这种正在焦头烂额的,也有人忐忑等待新生命的到来,也有垂暮老人静静等着时间。
日月变化,万事万物交替更迭,草木有枯有荣,人有往有来。
三天后,老爷子去了。
所有人去送他最后一程,沈钰和言进换上了黑色西装,在殡仪馆给外公守一夜灵,天亮后便送老爷子走。来的人很多,时不时便会有哪个角落又传出几声哭音,沈钰和言进陪着沈默,在离外婆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沈默虽然不说话,但一直跟着老人家挪动位置,视线总在她身上。
与沈钰同辈的表亲里,有些人已经有自己的小孩儿了,有的小孩儿闹腾,但也有的小孩儿乖乖不闹,小孩子总是对大人的喜怒哀乐很敏锐,气氛不对,部分孩子恐慌或者发小脾气,部分则安静地待着。
有位表哥是个会领事的,人缘看着也好,招呼着前来的亲朋好友,他还带着自己的孩子,手上现在有件事,得离开孩子一下,当然要请人帮忙照看小孩,他左看右看,没找着最合适的人,不得已走到沈钰面前,拜托他能不能看着自己孩子一小会儿。
“就十分钟,十分钟就行,我马上回来。”
是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深更半夜的,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沈钰点点头:“好。”
那孩子也不认生,乖乖巧巧让沈钰抱上腿,言进还在旁边搭手给小孩儿挪了挪脚,这孩子明明已经困得能立马睡着了,所以反应都很迟钝,他未必知道这会儿抱着他的是谁。
刚才表哥叫他小启,沈钰拍了拍他的背:“小启想睡么。”
大人可以熬,但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儿更容易犯困,而且……太小了,他们就算能感受到气氛紧张,也未必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没有那种“我必须熬夜守着”的认知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