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幼子安佑之告诉她,太学里面的学子可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靠家族恩泽进到太学里面的勋贵学子,一派是虽出身寒门但才华学识卓越得到当代大儒赏识推荐的学子。
前者一派自然是占大多数,但后一派因为才华横溢而潜力无穷,多者往往未从太学结业就考中了科举,是以在太学中的地位也不逊于那些勋贵子弟。
原本阮夏夏昨日因为考核得了甲等,又得太傅大人盛赞其文章通透,其实隐约被归在了寒门学子一派。
虽然她出身富商之家,但在太学这些人看来其实连寒门的出身都不如。不过,看在谢太傅称赞的份上,寒门学子一派的人自恃大度不会嫌弃她商人子的出身,已经决定与她交好。
然而悲催的是,随后阮夏安是定王世子义弟的消息就传开了,寒门学子的心中就不那么舒坦了,甚至还隐隐地厌恶排斥她。
而勋贵学子们,又觉得阮夏安一个义弟的名头太过单薄,是以对她多是疏离观望为主。
于是,阮夏夏就成了太学里面游离在两派学子之外的人,既不属于勋贵一派也不属于寒门一派。
“夏安无需担忧,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安佑之生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因为显赫的家世无人敢怠慢他,但夹杂在一群面目成熟甚至已经有了家室的学子当中用显得格格不入。
如今太学来了一位相貌精致面若好女的少年,看着比他年岁更小,身高也比他矮小,安佑之的心里突然就舒坦了,他决定要和少年成为好友。
阮夏夏闻言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他们就是嫉妒我既有一个硬邦邦的靠山又有一个富有学识的大脑。我不怕他们,其实这样也好,落了个清静。”
她对太学里面的派系之争一点兴趣都没有,按部就班地继续自己在太学中的学业。
她因为未进过书院读书,在阮府的时候也只是请了先生到府中教了两年,所以此时她虽有后世的底蕴,但对着繁杂的经学,各种大儒的注释和解读,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大晋的儒者流派很多,偏偏写文章之时要以圣人言为自己言,她要记住那么多大相径庭的观点和理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一两个学子对她的看法与纠结。
安佑之对她这副认真求学的态度倒是有些啧啧称奇,私下和她交谈之时语气中就带了些疑惑。
“夏安,你这般刻苦努力难道你要考科举吗?”他欲言又止,明显想说商人的户籍限制根本就没有考科举的资格。
闻言,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她并不打算考科举,即便男主已经帮她搞定了户籍限制。这年头的科举是十分严格的,但第一项几乎将人扒光的搜身她就绝对躲不过去。
“仅为了科举读书学习那是功利主义,书中有颜如玉,书中有黄金屋。我所追求的是能够自在地翱翔在知识的海洋,充实我的大脑,丰富我的学识,最后成为一个充满智慧的有用的人。”
她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大通话,最后拍了拍安佑之的肩膀,“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就是一个人最大的依仗,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所以还是靠自己最好,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安佑之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再次抬眼去看少年认真的眉眼,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丝异样。
这个阮夏安,仿若和旁人都不一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在太学中听到,以前无论在府中还是在其他地方,都没人和他这么说过。
他不由地开始思考什么是有用的人?他是一个有用的人吗?回忆起府中父亲对他和长兄态度的截然不同,还有祖母和母亲话中常说的我儿只需富贵度日即可。
他的心中渐渐泛起了一股涩意,他是一个没用的人,而没用的人就如同阮夏安所说靠山会倒,靠人会跑,最后他会被抛弃。
所以,也必须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为了自己。
阮夏夏不知道自己随口几句话就忽悠住了一个喜欢脑补的同窗,还激发了他奋发向上的决心。当然如果她知道了,也只是会感慨后世那些心灵鸡汤还是有些用的。
慢吞吞回到定王府中,阮夏夏有些磨蹭,她可以想见接下来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她又没有办法避免,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去了练武场。空旷的地方,有侍卫看见她的人,恭敬地唤她小公子。
“小公子,您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刚好西域那边的小国向我朝进贡,其中就有一匹极其罕见的矮脚小马,浑身雪白,根骨极好。世子将它讨了来,就给您了。”
闻言,阮夏夏蔫哒哒的小脸瞬间绽放了光彩,浑身雪白的矮脚马?送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