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女忽有个不好的感觉,定睛一瞧,不由得惊吓出一身冷汗。昨夜被她扔掉的木牌和黄纸条,居然完好无损地在弘茜手里!
“你你又出去捡了它们回来?!”她磕巴地问。
弘茜皱着眉说:“我看衣篓里的衣服湿淋淋的,你昨晚一定跑去玩水了吧。别是发烧糊涂了,这任务牌子一直好好在我凉席下面啊。”
“不可能!我分明”小福女忽然狐疑起来,心说:“难道是我梦游,与弘茜不相干?昨晚那都是幻觉?”
但她望着衣篓里的湿衣服和弘茜红殷殷的眼,又觉得不太可能。
见弘茜就要出门,她忙说:“我随你一起去,有钱大家赚!”
弘茜笑道:“那你可没这个好命啦!你婆婆一早打发了家奴来,让你回道场瞧瞧你父母哩。”说完,她便走出了门。
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
待小福女从道场回来,已月上中天。抱厦里黑漆漆的,只有水洼里的青蛙还在竭力嘶吼,屋子里静悄悄的。弘茜似去了一天,还没有回来。她满心担忧地想,要不要去找桑虫上师来看看。
“我先冲个凉,若茜丫头再不来,我立马找婆婆去!”她想着便走进卧室,去拿换洗的衣服。
所有的轩窗都关着,整间卧室闷热的像一笼屉。早上走的时候明明是开了窗的,难道弘茜中间回来过?小福女汗淋漓地推开窗,角落里忽冒出一句阴森森的话来:“别开,别开,我怕!”
小福女吓了一跳。她慌忙打开折扇,小心地走近角落,发现弘茜两只眼红殷殷的,正浑身打着哆嗦蜷在墙角。
“茜丫头,你眼睛发炎了,别是在发烧”小福女抚着她额头说。但弘茜身上冰凉凉的,似乎一点温度也没有。
弘茜并没有发烧,反而颤地更厉害了,指着门说:“快快把门关了,福丫头。”
小福女狐疑地将门关了,弘茜情绪才好一点。
“我带你去医仙馆!”小福女道。
“没用的!我这不是病治不好的”,弘茜坐在地上抱着肩膀说,“你也别点灯,我怕。”
小福女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恍然道:“你怕光?”
弘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小福女不像十年后认识的王右丞有恋足癖,昨晚没有亲吻弘茜的脚踝和脚趾,此时才隐约瞧见弘茜脚腕上有两排红色的牙印,不禁问:“你是被什么人咬了么?”
又怕光,又打哆嗦,她关切地说:“别是被有瘪狗症(狂犬病)的人咬了,被传染了可是会死人的。我现在带你去医仙馆”
弘茜挣开她,趴在地上,颤着牙关道:“不是瘪狗症,咬我的人是为我好!我是怕怕影子!那东西它长大了,它就在这个屋子里!”
“你怕影子,所以见不得光?!”小福女呆呆地说,“影子甚么可怕?”
弘茜抖着身子,裙下已湿了,一滩黄色难闻的液体从她双腿间淌了来,竟是恐惧到失禁。
小福女拉住她,忙问:“你去除草的时候,究竟遇到了什么啊?!”
弘茜拍着地,又抹脸说:“我怕,我好怕死了!怎么我遇到的全是怪人,梦中的女人是、咬我的人是、连它它也是!”
小福女望着泥和尿一脸的弘茜,急切地问:“你口中的它,是人,还是什么动物啊!”
弘茜手脚乱舞,哽咽地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连你也会死的!”
不一会,她又冷静下来,拢了拢头发,冷笑着站起来,将脏衣服和鞋袜褪去,仿佛不怕影子了,径直走出了房门。
小福女不知她要干嘛,遂跟着出去。却发现她爬进了沐浴的木桶里,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在洗澡,又好似恢复了正常。
“茜茜,你不要紧吧?”她怯生生地问。
弘茜冷笑道:“我能有什么要紧?不过一条烂命罢了,今晚便磨爪子等那东西!”她洗了一会,才擦干身子,换了身新的衣裙,竟又跑在床上开始挠床。
“嗤剌,嗤剌~”
小福女坐在自己床上守着她,也不敢点灯,不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待再睁眼时,弘茜又不见了,整座抱厦里也寻不见她。
“难道她去了花海?!”小福女急忙冲出了抱厦,往皮皮花海里跑。
不过两射之地,婆娑的月下,有一个人影在白色的皮皮花海里又蹦又跳。
果然是弘茜!
她满身泥泞,一会哭,叫嚷‘影子,有影子爬在自己身上了’;一会又笑,大喝‘轮回里,早晚我会吃了你!’
年幼的小福女茫然地望着弘茜,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她已经精神失常、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