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无影灯下,镊子与细长的手术刀闪动,止血钳跟上,转眼间就将镶嵌在血肉里的子弹和金属碎片取出来。
“嘶……唔!”
嘴里咬着纱布的星野归一瞪大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脑门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渗出来。要不是她此时身上有束缚带捆着,早该痛得暴起殴打医生了。
“忍忍吧。”
地下义体医生森鸥外对此习以为常地将机械手里取出来的东西扔进一旁装有的金属铁盘,发出“哐当”几声的声响,转瞬间,附着在子弹上面的鲜血就在这盘子的生理盐水中漂浮起来。
“你跟你那朋友一样倔。”森医生似笑非笑地说,调整了一下左眼的显微辅助镜片,“他也不肯打麻醉。”
“……”,嘴里塞着纱布的星野归一根本没力气回答这个黑心医生,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是真的不想来找对方。
虽然在东京也存在着正规的公立医院和私立医院,但它们无一例外都需要合法的身份证明。
请问星野归一有这玩意儿吗?
有的。
能用吗?
不能。谁家死人会用身份证明去看病?
纵使距离自己穿越过来已经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星野依旧不敢使用原主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座仇人未知的大都市里。
之前敢用假驾照去森永俱乐部训练,纯粹是因为星野归一事先查过这家俱乐部更侧重于对外营业和赚钱,而不是查询客户身份的真实性。只要钱给够,就算你说自己是外星人也没问题。
因此像她这般黑户需要治病时候的唯一选择,就是这种地下诊所。与其找其他街区的义体医生看病还不知道是否靠谱,还不如找见钱眼开、起码外伤医术水平过硬的森鸥外。
但可悲的是,她根本不敢打麻醉,万一等醒过来发现自己少了一个肾之类的事情就乐子大了。
森鸥外当然也知道她的警惕心,可是也不在意,毕竟手术前才收了5万日元的治疗费用,暂时没有把人抓去卖给清道夫的打算。
体内异物一旦取出来就好办多了,剩下的清创、消炎和其他处理就轻松愉快许多了。
当然,这个“轻松愉快”仅仅针对森医生而言,星野归一全程被折腾得面色铁青冷汗直流。当看见爱丽丝酱那个仿生人女孩步履轻快地走进来时她才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这场手术已经结束。
任由自己的医疗助手给病人做监测护理,森鸥外站起来去墙角的洗手台洗手消毒,没有打听她今晚都去做什么了,只是头也不回地说:“你今晚是不是进入赛博空间了?”
星野本来不想回答,但想起对方也是能帮人清除病毒的专家,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啊。”
“那你运气还不算坏透。”森鸥外富有磁性的柔和声音夹杂在水流声中听不太真切,“什么降温设备都不用,裸装进入网络世界,居然没把你的身体当场烧成植物人。你还能撑到来找我的时候,啧啧,好运气。”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运气好的星野忍耐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可我看见其他黑客没有用冰柜……”
“哈哈哈!”医生大笑着关掉了水龙头,转身看向她,“他们一定是经过义体改装了。”
说罢,他拿过那个商品推销的头环,鼓励一般地递给她:“喏,自己戴上看看。”
星野归一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过了头环虚虚地挂在额头部分,距离眼部还有几厘米的晶片亮起了明亮的光芒——那一刻,星野归一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排排商品的图片和价格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