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哥哥仿佛发着光一样,从天而降,赶跑了那些欺负他的人,替他保住了灵石,还为他治疗伤口。
这是他进入道宗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也是他在困难的境遇中,所感受到的唯一一份温暖。
后来才知道,那个小哥哥的名字叫做聂明渊,身份是掌门之子,也是整个道宗的大师兄,他们之间的差距大若苍穹。
他直到如今,也没能再次和那人有丝毫接触,只能在宗门有盛大典礼的时候,远远地看一眼被众星捧月的人,可他已经满足了。
虽然,在那人心里,也许根本就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那次帮助那个练气初期弟子,除了他自己心中固有的信念以外,未必不是想像聂明渊当年救他那样,去救助其他人。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弄到如今这种境地,也怪他自己能力不足,什么也改变不了!
秦掌门寄居在秦肃体内,将一切原原本本看在眼里,那真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会是这样一个人,又蠢又天真。
变故发生在与一个中等宗门交流会之后,在那个交流会的擂台上,余磊败给了那个中等宗门的弟子,而且是所有道宗金丹修士弟子当中,唯一一个战败的,因此而受到了师尊的责罚,以及同阶师兄弟的奚落嘲笑,憋了十足的闷气。
即便如此,他并没被那个金丹师尊逐出门下,也还是道宗的筑基弟子,在秦肃这里,依然还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那次是秦肃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余磊一边虐待他,一边咒骂着那些奚落他的人,什么“老子但凡是亲传弟子,你们敢这么嘲笑我吗,一群看人下碟的杂碎”、“记名弟子,记名弟子,当初还说筑基成功就收我为亲传弟子,狗屁师尊”种种言辞,骂到后来几乎不堪入耳。
可是余磊就算再落魄,那也不是秦肃可以反抗的,他越是反抗,就被揍得越惨,而只要掌握好一个度,留下他的性命,护宗大阵便不会被激发。
长久以来的怨气积攒到一个巅峰,与他那身上那股不甘的信念交织在一起,他发疯似的狂奔,不辨方向,不辨地点,也不知自己到底奔向何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他失去了意识。
等到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灵气浓郁得他无法想象。
而那棵大榕树,竟然还会讲话!
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本座这里已有数万年无人来过了,你这么点修为,竟能通过空间裂缝进来这里,可见是个有缘人。也罢,本座便做一次好事,说说看,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
秦肃哪里知道这榕树拥有怎样的能量,实现心愿?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早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于是随口便道:“我想要让站在高处的人有所约束,让底层的人不至于活得这么辛苦,你做得到吗?”
这话一出口,连秦肃自己都震惊了,他怎么会把这番话脱口而出?高处的人……有所约束,底层的人……不那么辛苦,自己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么?
是啊,如果能这样,那么自己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处境,放眼所见的不平之事,也能大大减少,天知道连所谓正道第一大宗的道宗都是如此,那么宗门之外的整个乾阳界,该是怎样的弱肉强食,草菅人命?
秦肃笑得满脸嘲讽:“怎么,你做不到,是么?”
老榕树却道:“我确实做不到,你却未必做不到!”
“我?”秦肃惊讶地指着自己,“我怎么可能……呵,我真是傻了,竟然在跟一棵榕树谈论世道和平问题。”
老榕树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本座能给你一个变成强者的机会,如果能成为站在世道顶峰的强者,你便能将自己的想法推行下去了。”
秦肃疑惑问道:“你……当真能让我变强?”他仿佛是不相信似的,不由地又指了指自己,“你确定?”
老榕树笑了:“现在的你当然不行,本座能助你移情换性,让你变得能够适应这个世道的规则,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套规则走到顶峰,可是那时候,你可还能记得如今的心愿?”
秦肃似笑非笑,对这等天方夜谭也没有完全相信:“你若能做到,我便能记得。”
老榕树一阵长笑:“好,秦肃,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天道之下,你若出尔反尔,必逃不过天道的制裁!”
听他说得这样言之凿凿,秦肃也不禁被他所感染:“若当真有那一日,我必能做到今日所言。可是,为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