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把之前买来的粳米泡到桶里,等上几个时辰,出门去买了甜酒酿。入夜后,点了盏灯,晏桑枝和阿春相继推着石磨,许久未动的石磨缓缓向前,从小孔中流出浓白的米浆来,里面还有未被碾尽的碎米。

阿春吹着徐徐而来的冷风,手上用劲,她心里有点好奇,借着这股风一气问出来,“小娘子,世人不爱喝方药的不少,尤是大户人家的,嘴巴又叼。若想赚银钱,为何不托个关系,去那里治病救人,他们手里漏下来一些,也尽够花了。”

何必大晚上如此辛苦在这里费劲,虽她吃惯了苦头,可瞧着晏桑枝治病救人的手拿来做粗活,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你说的极是,”晏桑枝没有反驳阿春的话,拿细纱布袋子过筛米浆,语气悠长,“可大户人家并不缺郎中看病,但小民要一个不费太多银钱的大夫。”

她还有没说的话,正如阿春之前所言,想要有一个大夫医得世间百病,药价便宜,能让小民也有所医。

晏桑枝从小就立志做这样的大夫,所以她要赚钱,要给未来铺路。但她更想要的是某一日,药膳能够重新在这片国土上开枝散叶。

哪怕穷尽一生也无畏,至少这一世总不能白活。

阿春听懂了,她习惯性低头,手里紧紧握住棍杆,在这样寒凉的夜晚,她心里却很火热。

默默生出个心思。

夜晚的风越吹越大,吹得桶里的米浆泛起皱纹,晏桑枝往里头倒入甜酒酿和糖,搅拌均匀。这一晚阿春没有回去,五更天一道起来。

米浆已经发酵好了,她教阿春如何搓成生胚,圆圆的瘪着肚,挨个放在笼屉上,锅底下倒半温的水,再次醒发。

等天光微亮,就烧大火去蒸,蒸到白汽不停窜出,锅里有一股淡酒香,方能撤火。

她掀开盖子,热气夹杂酒香往她面门涌来,锅里的米馒头雪白。

夹了两个出来,软得筷子一夹便往里凹,一个给阿春,剩下的她自己忍着烫,呼呼吹了几口气,撕下来一小块,塞到嘴里。

用今年新出的粳米做的,没有酸浆气,口感很糯,用牙齿去嚼,碎屑掉到舌尖上。淡淡的甜味和酒味便全涌上来,口舌生香,大冷的天吃得鼻尖冒汗,肚里舒服,再配碗刚煮开加点糖的豆浆,那滋味才美得。

所以孙行户一进来,闻到这股香,便说有卖头,“四文钱一个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