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整齐地摆放了八盏油灯,但正对床头的那一块却是空的。

沈青青叹气,“看来我们来晚一步,已经有人把东西拿走了。”

“也不算太晚。”孟渊撂下一句话,突然纵身翻上二楼,将躲在屏风后的小道揪了出来。

小道胆子小,不等二人逼问便把前几日陈比天破棺而出的事情讲了,后面又补充道:

“老祖宗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刚醒来那天连着吐了四次血,吐得人都白了。后来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躺着休养,直到今天,王爷带人来陈家搜查前,他突然抱着盏灯走了。”

“我壮着胆子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说陈家大难临头,再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青青随口一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我不知道该去哪。”小道哭丧着脸,小声念叨:“我六岁就被父母送到了陈家,后来因为太笨了,学不好道法,被长老分配到阁楼看门。”

“我只会看门,其他什么都不会做,逃出去了也会被饿死,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在陈家里头呢。”

沈青青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了那些被毒药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童子,心猛地一疼。

和那些被抓去试药的人相比,面前的小道无疑是幸运的,但同样是深陷泥藻里的人,他又是可怜的。

面对这样的人,沈青青心里更多的是同情。

“你走吧,回家也好,要饭也好,总之不要留在这里了。”

沈青青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递到他面前。

小道看着她手里的银子,想拿但又不敢伸手,“你们,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还要给他银子,让他离开?

“我们要杀的是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不是无辜受牵连的人。”

沈青青将银子塞到他手中,将人拽了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子却单薄得像片落叶。

“山上禁制已解,你随便找条路走吧,下山后要做多好事,做了好事运气也会变好。”

“真的吗?”少年满怀骐骥地问她。

“当然。”

“我记住这句话了,好好活下去,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