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得了一场病而已,娘亲也只是伤心过度重病不治,而爹爹,那完全是一个意外。”
“我那时想,如果我没有凶爹爹,爹爹也不会为了哄我开心而出门去为我买那根头绳。”
“如果爹爹不出门,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可是却从没人在乎我怎么去想。”
“最后,大家都开始相信我就是那天煞星下凡,如果我不离开村子,终有一天会克死他们。更可笑的,他们把我没出生前的事也算在我头上,说什么就是因为我要下凡,所以那些人才会死去。”
“可那些人,我根本见都没有见过啊!”
“我很努力的想跟他们解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听我的,我不知道之前那些善良的叔叔婶婶们都去哪里了,现在在我眼前的,完全是另外的一群陌生人。”
“于是我下决心离开村子里,可他们却什么都不让我带走,就连爹爹给我做的玩具,都被他们给弄坏了。”
“我没带食物,没带衣服,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孤身一个人离开了村子。”
“大概过了两天吧,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夜里,寒风刺骨。我又冷又饿,蜷缩在一颗大树下,感觉到眼睛越来越困,就在要睡过去的时候,我遇到了爷爷。”
“爷爷给了我一点吃的,带我躲到了一座古庙中,他在我跟前升了一堆火,好让我暖和暖和。”
“他又问我为何一个人穿的这么单薄地睡在大树下,我便把我的经历都给爷爷说了。”
“爷爷听完,叹了口气,说这人世间的荒诞愚昧之事居多,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为这污浊的世间做点好事。”
“我心里想着,若这世间还有跟我一样遭遇的孩子,那我能救一个,便算一个。从那以后,我便跟着爷爷一起四处流浪了。”
“这些年来,我和爷爷帮助过很多人,就连那不可一世的凌烟阁,当时要是没有爷爷,今日也恐怕不复从在了。”
“后来从爷爷口中我才知道,当年那位僧人为了救我,给我服下的,竟是那天下所有女子都想得到的至宝,定颜珠。”
“说来也是可笑,就是这定颜珠,才害得我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阿言说完,早已哭得不像样子,一旁的林扬却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阿言,一直是一个活剥开朗的小女孩儿,实在没想到,阿言的身世竟如此凄苦。
“那,后来你再有没有回去过那个村子?”林扬想安慰安慰阿言,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问了问后边发生的事情。
阿言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后来有一天,我跟爷爷说想回去看看,爷爷便又带我回到了那个村子。可当我们回去的时候,那个村子发生了瘟疫,昔日的叔叔婶婶们都死了。那些活着的人也都逃离那个村子。我回到我曾经的家,看到那满院子的杂草,还有那被扔在角落里的早已腐烂的看不出样子来的木马,才终于意识到,我跟那个村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扬看着她的神情,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追问,便伸手接过阿言手中的伞为她撑着。
却听到阿言继续说道:“我想着去祭奠一下我的爹爹和娘亲,可他们的坟,也早都不见了。”
“想必是那帮愚昧无知的村民干的吧,”林扬叹了口气,“那些村名后来大都死于瘟疫,活下来的也都没了家园,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阿言姐姐,你不要哭了。”
“报应?”阿言转过头盯着林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林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些人里,欺负我的仅仅是少数,如果因为我一个人就要那么多人去死,那我岂不是真成了天煞星下凡?”阿言停顿了许久,又开口道:“他们也有父母,他们也有孩子,如今,他们也与亲人阴阳相隔,他们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你竟然管这样的世间悲剧叫做报应?”
刺骨的冷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阿言的脸上,将她的脸拍的发红,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着她的耳朵,时不时还有雨水沿着头发滴下。
林扬看着阿言的眼睛,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我们修道之人,本应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爷爷豁出性命救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报仇吗?”
“阿言姐姐,我我错了。”林扬低下头不去看阿言的眼睛,可那眼睛里纯洁善良的光却时刻在脑海中闪烁,怎么都无法避开。
林扬尝试着转过头,却如同芒刺在背,无奈又回过头迎上阿言的眼睛,这才感觉好了点。
认识阿言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小女孩儿面前感觉到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