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点了点头:“咱们总备礼送出去,荣府收入却不入咱们东院,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王府回礼一般会比下头送上去的实质上薄上几分,东院没有自己的收入,长期贴钱不是法子。
贾赦虽然觉得“投资”忠义亲王,将来他们家总能延续下去,可是长年累月亏空也真不是办法。二房一家占着荣府,贾母一日不允,他也无法触及荣府田庄、铺子收入,更别提年节礼的收支了。
贾琼忽说:“爹爹名下好歹有祖母留下的一些铺子,收那铺租子也没有多少进项,不如开个铺子。让哥哥带着得用下人往江南跑一跑商进货,也好历练一下待人接物和经济才干。”
贾琏想到上回跑一趟南边,结果遇上了狐狸精,心下惴惴:“妹妹,我行吗?”
贾琼道:“你的账不是算得挺好的吗?”
“不是算账的事儿……”贾琏嘟囔。
贾琼道:“既然科考无望,男人就多出去历练,别整日窝在宅院里,提前替嫂嫂坐起月子来!”
就算轩辕清将来愿意给贾琏当个小官,他现在也好多历练了。
凤姐哈哈笑了起来,贾瑶、贾玥掩嘴而笑。
凤姐说:“咱们家二妹妹这张嘴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我们二爷到了二妹妹面前,就像孙猴子遇上了如来佛祖,一下子就被压在五行山下了。”
贾琼摊了摊手:“瞧瞧,嫂嫂又帮架了。”
凤姐笑道:“我可真不是帮架,不过想二爷去跑商历练,也得开春之后,我定不拦着他。”
贾琏虽然怕狐狸精,可也知逃不开,只求妹妹多给几道平安符。凤姐又指着他出息,加上贾赦、李惠娘、贾瑚的期望,他认清自己没有二房一家子占着窝儿吃吃喝喝的命。
揭过这事儿,见左右没有下人,贾琼再向贾赦提起探春改名儿的事。
贾赦淡淡道:“你二叔二婶自有主意,她是元春的亲妹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贾琼却说:“爹爹当初还让我送‘鱼汤’给珠大哥来着,这时却又说我了。四妹妹也不容易,二太太不似咱们太太,能对她有多少真情分?爹爹觉得珠大哥、宝玉能有什么指望?我看二房几个儿女也就四妹妹勤奋聪颖,有一股与天争命的气概。”
贾赦又道:“但这和改名有何关系?”
“既然没关系,当初爹爹为何给我和妹妹改名儿呢?”
“……”
贾瑶才说:“爹爹,我也说一句。我们四个玉都是正经的排行,都得爹爹看中。我知道四妹妹并不喜欢自个儿与我们不同,看起来只她身份不配似的。每回姐妹亲近,四妹妹常远远站着。”
贾琼笑道:“有时细节很重要。比如哥哥出去交际,报上名时说叫贾琏和叫贾二狗,给人感觉能一样吗?哥哥若叫贾二狗,他好意思自报家门吗?”
贾琏哭笑不得,说:“这是我亲妹妹吗?使劲地埋汰我!”
贾赦、邢夫人、贾瑶、贾玥都不由得大笑,只凤姐一人有些心疼贾琏,想笑又笑不出来。
贾赦才道:“好,明日我见到你们二叔,我就去劝他。二房要是有个出息的女儿,也免得将来他们一家子没有顶梁柱就赖我们家,自个儿出息的女儿女婿总能在前面顶一顶。”
贾琼暗自好笑,这贾赦有时候让她感觉有点伟大光正,可是一下子又转为极度小人市侩。人果然都是阴阳两面的,特别是有阅历的成年人。
……
贾琏和凤姐回屋子洗漱后就欲歇下,贾琏虽然好色难耐,但是有了教训之后,定力却强了许多。
贾琏不提纳通房的事儿,邢夫人不会送丫鬟,贾母没有那么看重贾琏,所以也没有送丫鬟。凤姐坐稳了胎,动静轻一点倒也无妨,所以他仍然日日歇在凤姐屋里。
凤姐更衣后,忽说:“你是不是得罪二妹妹了?我怎么觉得妹妹瞧你不顺眼呢?”
贾琏才脱了靴子,道:“她可是我嫡亲的妹妹,她只盼着我好,哪会瞧我不顺眼。”
凤姐哟了一声:“倒是我枉做小人了。”
贾琏道:“我知你疼我,可别多心。妹妹自小比我聪明能干,爹爹常常责骂我,都是二妹妹在一旁插科打混帮着我,连爹爹都说妹妹总是偏心我。别人好听的十句话也不如妹妹嫌我一句。要到紧要关头,还是自己妹妹靠得住。”
凤姐虽然好强,但是这荣府权力她沾不上,公婆丈夫都重视她先生下孩子,她只得收敛着权欲。
原著中的凤姐虽然爱和贾琏比能耐,可是也未见得旁人鄙视自己丈夫无能的。
凤姐想着东院的无奈,叹道:“咱们大房何时才能当自己的家?”
潜移默化和利益分明之下,凤姐也不觉得她的姑姑占着荣府是天经地义的,也不觉得她是她亲婆婆一样了。只盼着大房掌家,她才是荣府的当家奶奶。
贾琏说:“咱们做小辈的当然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也万不会拿分家的事去惹她不快。依我看妹妹说的很是,无论跑商还是为官,自有一翻天地。我在外头有了往来,我的朋友同僚万没有让二房代为走动礼尚往来的,到时还要二奶奶给我操持。”
凤姐哧一声笑:“你还没有做出什么呢,这口气却真大。”
贾琏捏捏她的脸:“爹爹和妹妹会帮我铺路,我自个儿也上点心,我总能做点出息的事吧?”
凤姐暗想:这二妹妹果真是不一般,二爷居然将她和公爹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注1:本段摘于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