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喃喃着“殊途同归”四字,不禁悠然出了一会神,才道:“也罢了。”
贾琼才说:“儿臣告退了。”
“慢。”
“父皇还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丽妃一眼:“丽妃父亲与你父亲有旧,她又是你表妹的半师。往后你可不要欺负丽妃。”
贾琼呵呵:“欺负她干什么,有钱赚呀。”
贾琼朝他拱了拱手,出了水榭就飞身而去,瞬间没有了踪影,她万不想在种马皇帝和其新宠身边多呆。
皇帝转头望着水面,湖中荷莲正开,清艳美丽,轻轻摇曳。
丽妃正吃了一惊,说:“靖武亲王妃果真是高人。”
皇帝拉着她,忽将她压倒,问道:“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
“让你侍奉朕是委屈你了。”
“皇上何出此言,臣妾能得君王恩宠,是无上的荣光。”丽妃内心恐惧,忙描补说。
其实她内心也没有觉得皇帝有多老,毕竟很多美丽的女人都喜欢有权有势有钱的大叔的宠爱,而不会去喜欢连自立都难的少年。
皇帝见她美貌顺从,想她也是一身才华和智慧不下于荆幻儿,又没有荆幻儿的害处。
皇帝带着她回寝宫宠幸,发泄之后,对从前的事的不爽才消解了一些。
……
贾琼乘辇回府,想着妙玉还俗后居然做了皇妃,这命运实在让人不可捉摸。
荣国府因为贾元春那无根的宣赫一场,成全宝玉的富贵风流之局完全破了,女儿们也各过各的生活。
或许少年时灵秀逼人,难免沦落为鱼眼珠子,但是这就是凡人的人生。
妙玉当了皇帝妃子,虽然是嫁给老男人,到底他是一个对凡人女子拥有无限魅力的大叔,让凡人女子向往的权势。总比少年青灯古佛相伴,最后年纪轻轻,未识情滋味,就被强盗所掳致死好。
可怜了皇后穆氏,每一次以为共患难守得云开,可是男人一次次负她,或许不爱她的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就觉得没有负她了。
贾琼决定自己在京时,还是经常去看皇后,给她送些礼物、哄她开心。如今皇后真正的亲人只有两个儿子和她这个儿媳了。
贾琼回到王府,晚上时写了一封长信,又备了两身衣裳鞋子、一盒点心用一个小空间荷包打包起来。
第二天一早吩咐白白如是如是,让它往西域一带寻找轩辕起的踪迹,再将他的信传回来。
白白领命,展翅冲向云霄,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里。
贾琼这才乘了马车,在王府侍卫、太监、丫鬟的簇拥下前往荣国府。
昨日就得了消息的荣国府早已中门大开,除了年事已高的贾母、坐月子的王熙凤之外、宫中读书的贾瑶、以及在外面店铺里的贾琏和管事之外,都候在门口。
贾琼穿着一身月白襦裙,襟前、腰带、绣着红牡丹,外罩着大红色纱罩衣,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正插着太上皇送的累丝牡丹钗和两支白色凤羽钗,额前坠着一条珠玉额饰。
只觉她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凤羽钗更闪耀着五彩光芒。
贾赦带着大家要国礼参拜,贾琼手轻轻一托:“爹爹别虚礼了,太太才出月子,怎么也出来呢。”
邢夫人现在富态许多,生了孩子反而容光焕发,眼眉透着温柔。
“多亏娘娘送的一些补药,我月子中恢复得很快。”
贾琼问道:“弟弟呢?”
邢夫人道:“正在屋里睡觉,奶娘看着呢。”
一两个月的婴儿,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吗?贾琼对今生当婴儿的经历记忆犹新,那种婴儿身体的本能不是她成人的思维可以抗拒的。
大家簇拥着贾琼进府里,到了荣禧堂邢夫人的起居室坐着吃茶,不一时就有奶娘抱着哥儿来了。
原来那哥儿也则醒,奶娘丫鬟就抱着过来了。
贾琼忙想要抱一抱,奶娘一脸喜意上前来。贾琼也抱过贾蕤好几次,起身小心抱住孩子,只见哥儿一双大大的漂亮眸子天真无邪望着她。
哥儿到了她怀里不由得大笑出来,贾琼定睛一看,不由得讶异:“弟弟……长得可真像他……兄弟。”
贾赦目光有异,顿了顿说:“都是我的孩子,自然长得像。”
怀中的孩子小手朝贾琼伸呀伸,贾琼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孩子才甘心一些,呵呵笑着。
邢夫人在一旁说:“旁人抱着哥儿都未见他这么开心,这亲姐姐竟是比我这个亲娘还让他欢喜!”
贾琼取了长命锁出来给了孩子,因为这眉眼感觉实在像贾瑚,她也格外怜爱。见孩子伸出手,又亲了亲他的手,还往他脸上亲了亲,孩子就咯咯笑个不停,小腿蹬呀蹬的。
贾琼逗了他一会儿,说:“如今府里连添两个男丁,琏哥哥总算不孤单了。往后父子兄弟同心同德,家族还能兴旺百年。”
邢夫人忙说:“这都娘娘带来的福气!我原有了瑶儿,如今又有了这哥儿,万事都知足了。”
贾琼笑道:“太太不要忙着知足,孩子生下来,教养才是第一紧要的。如果跟二房养宝玉一样,只知溺爱纵容,那就害了弟弟了。弟弟如此良材美质,爹爹和太太可得仔细一些。”
邢夫人称是,贾赦更是痛下决心一样,说:“我一定看牢他,断不会像……像他哥哥一样被人害了。”
邢夫人道:“老爷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贾赦咂咂嘴,居然没有驳她,果然有了孩子之后,邢夫人的地位坐火箭一样上升。
丫鬟上茶来时,贾琼才将孩子给了邢夫人。
贾琼喝了口茶,便说要去看凤姐。凤凰还在她自己屋里坐月子,贾琏则在外面巡店和查账。
贾赦不便去坐月子的儿媳屋里,贾琼交代等她回来,有事相商。
贾琼由已疏了妇人头的平儿陪同到了凤姐院子,丫鬟、婆子已经候在院门口跪下参拜。
贾琼淡淡说了声“平身”径自进院去,到了凤姐屋前,只见坐月子中的女人屋子门窗紧闭。
贾琼暗想:这样热的天坐月子,又不能吹风,可真够人受的了。
丫鬟打帘,贾琼才进去,凤姐只稍稍疏妆,已经从榻上起身来了,就要下拜。
贾琼忙扶着她:“嫂子身子不方便,何苦起来呢!若知这样,我还不如不来打扰你。”
凤姐笑道:“王妃来瞧我,是莫大的恩典。只我这会儿不得好好梳妆,实在失礼了。”
“做女人的,总要受这一遭。如今嫂子生下哥儿,可就放心多了。”
凤姐眼眶微湿,道:“能为贾家生下男丁,我就算即刻死了,我也甘心了。”
“说什么傻话!嫂子好好养身体,将来不知有多大的后福。”
平儿抚着凤姐躺在榻上,说:“二奶奶生产后总有些情绪波动,王妃不要见笑。”
贾琼见旁边的婴儿床,走过去看看,只见才出生十二天的孩子还是个红皮猴子,闭着眼睛兀自睡得香甜。
“小家伙,可将你母亲累得够呛,往后可要好好孝顺你母亲。”贾琼在他身边放下一个长命和田玉锁。
贾琼也不打扰孩子,就在凤姐身边坐着,问她身体情况,又道她现在刚生产了奶水的营养正好,亲自喂养孩子利于他的生长,过得五六个月才完全交奶娘喂养不迟。
凤姐自然听她的建议,只是有些操心家里的生意,难抽出身来。
“生意上的事就让哥哥、蔷哥儿、芸哥儿他们忙去。他们便是管得不如嫂嫂,那么大的生意,总不至于亏损。”
凤姐才安心一些,贾琼又瞧了瞧平儿,之前一路她也没有和她亲热说话。
不是贾琼有阶级观念,而是她不想越过凤姐去抬举妾氏,免得家里生乱,不如严肃一些。好教妾氏知道,若是没有凤姐,她就什么不是,有了凤姐,她才有富贵安稳。
“前头我都忙,有两回来府里,平儿也不在府。我倒忘了恭喜你了。”
平儿才不由得羞红了脸,说:“都是奶奶做主恩典。”
贾琼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了,丹霞。”
丹霞将手中的一个小妆匣递给平儿,说:“这是王妃特意让我给平姨娘补上的贺礼。”
平儿忙跪下谢恩,贾琼让丹霞扶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