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好看!快快,装车上去!还有那本!”
那守园管事太监为难了,说:“王妃娘娘,那本‘朱砂红霜’开得最好,万岁爷还亲自修剪过。那本是‘瑶台玉凤’是丽妃娘娘栽活的,丽妃娘娘常来园子赏花。”
贾琼嘴巴动了动,这开得好的名品还是大有来头的,要不起。
“那本好!那本给我搬去!”
“王妃娘娘真是好眼光,那本‘黄香梨’正是皇后娘娘喜欢的。是不是得问一问娘娘再说?”
“……那本总能先给搬上车吧?就那么几条须!”
“娘娘好眼光,那是‘古龙须’,宫里几盆都过花期了,只剩这一盆还未过花期。”
忽然皇帝来了园子,一见好几辆小推车,车上已经堆着些菊花。
太监们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跪在地上请安,贾琼也只好上前拱了拱手问安。
皇帝面上淡淡:“好几日未见你进宫问安,这时突然来了,这是要干嘛?”
“我是来借花的。皇后娘娘在午睡,我就先装上车,等娘娘醒来再跟她说。”
皇帝蹙眉:“宫里的东西,没问你就搬了?”
“我怕来不及嘛,我过几天就还回来。母后不会不同意的。”
“朕还没同意。”
“宫里的内务是母后管的。”
“这是朕的家,你将朕家里的东西搬走,朕还不能过问?”
贾琼抿了抿嘴,老大没趣:“好吧,我不借了。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皇帝又叫住她:“你府里没有吗?”
贾琼回道:“内府原来让供十几个花匠,我瞧着费银子就都裁了。剩下两个,有时剪剪园子里的枯枝也够了,但是没有人培育芍药、菊花、兰花。”
皇帝也忍不住莞尔:“你真是……朕怀疑你是不是荣国府出来的姑娘。内府送来的人你也要裁,为了那几百两银子,什么体面都不要了。”
“哪只几百两?这十几个花匠,月银都不止几百两。另有四季衣衫,每日吃喝,培育时鲜花草的成本,还有工具损耗。这算下来得多花几千两银子。”
皇帝都不由得抚了抚额,说:“你这是要在府里摆宴?”
“是呀。打从西北回来,只想在家躺着养膘,我都不记得舅舅家来京有些日子,我还没有见过舅舅。要开个赏花宴得先有花,这个时节,我园子里啥花也没有开。要是时间不这么急,我去各处能弄些来。”
皇帝忍不住笑道:“既然是自家舅舅,也不一定得要有个赏花的名头。以你的身份,能特意召见他们赐宴,便给足脸面了。”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赏赏花,便是没有话题,也不会彼此尴尬。再说我妹妹和表哥刚刚定了亲,自然不同了。”
皇帝微微吃惊:“你妹子和李钰定亲了?怎么这么突然?若是过两年选秀,朕可将她赐婚你八叔家的世子。”
贾琼摇一摇头:“那有什么好的?我外祖,舅舅们、表哥们三代未生‘异腹之子’。”
皇帝沉默了一会说:“他们李家这种家风未必就好,并不能保证李家每一个儿子都不好色。有些人越这么管着他/们,他/们越想乱来。要是嫡出的亲生儿子出什么事儿,到时候弄得夫妻俩膝下空虚。正室无子,若有个庶子培养长大,女人自己好歹也能得善终。”
贾琼思索一会儿,笑道:“也许父皇说的有道理,不过表哥刚好不是那种人,我妹妹要是喜欢,多生几个就好了。”
贾琼心想:我无法管他们的几代之后的儿孙,但是贾瑶多生几个孩子不算难。她们三霄娘娘封神,刚好是管送子的。
皇帝笑道:“恐怕是你这丫头撺掇着你妹妹如此善妒,可别鼠目寸光害了她。”
贾琼叹道:“父皇,您教出来的儿子没贤惠到哪里去,可比女人善妒多了。”
皇帝脸色一变:“你这丫头简直是无法无天!”
贾琼知道这是维护男权秩序的头子,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反击他们那一套了。
“儿臣就是逆向思维跟父皇开个玩笑,父皇何必当真呢?父皇不借我花,儿臣就先跪安了。”
皇帝才说:“你爱搬就搬吧。”
“谢父皇恩典。我摆过了就还回来。”
“下月就过季了,也不必专程还回来。几盆花还搬进搬出,让人笑话。”
于是贾琼继续指挥太监搬园中长势正好的名品,也不管是皇帝、妃子喜欢的,都搬上了车去。太监们见皇帝只在亭中喝茶,并未阻止,只听贾琼的指挥。
“父皇,我都装好车了。您帮我跟母后说一声,我要赶着天黑前回府去了。”
皇帝略沉吟后问道:“你还请了哪些人?”
贾琼一一报来,皇帝道:“就不请朕和你母后。”
“您和母后牌面太大,一去就喧宾夺主了。”
“朕也不稀罕你们请朕。”
贾琼呵呵赔笑:“我们改日只请父皇和母后吃席便是。这回都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这样随随便便就得见天颜了,只怕压不住这福气。”
皇帝忽问:“在家几日都在……养膘,也不好好做学问?”
贾琼点了点头:“我的书就差些社会数据,今年就不想走动了。每日吃吃喝喝,看点账本,天就黑了,当真逝水流年。”
皇帝又问:“你不爱弹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