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里的伤感和自我厌弃听得顾容瑾心肝一颤。
“我知道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我祖父我爹我娘那样的人物,文不成武不就,唉……”
那一声长长的叹息透出了深深的不甘与失落。
顾容瑾神思恍惚的离开,廖凤追上来,再要跟上,被他抬了下手,止住了。
冷风裹着冰凉的雨水,带了哨子,呼呼的吹着。
顾容瑾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父亲在他眼里是只可仰望的山,是知识渊博的海,是他追逐的启明星。父亲对他从来都是严厉的,绝少赞美,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少年成长期,他曾怨恨过,也曾暗暗发誓,要是将来他有了孩子,一定随便他怎样,绝不为难他,不叫他受自己受过的罪。只要他平安喜乐,他这个做爹的就做的比他爹好。
长思是阿玨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他给予他一切,纵容他所作所为,从不觉得他有错。有错也只是他这个当爹的错,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守护好她们母子,才害得他自小就没了娘,还落了一身病。
可他的纵容,对孩子无止尽的溺爱,甚至对他的一生都没有期待和要求,这些真的是孩子想要的吗?……“慷慨过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哈哈……哈哈……”
狭长的石板街,晦暗的天光,偶有几户人家窗前亮了灯烛。那人手里提着一坛酒,踉踉跄跄,雨水浸透全身,行止间,肆意癫狂。
雨水成帘,割断的是生死,隔不断的是思念。
顾容瑾看着她癫狂吟诗,熟悉的画面与遥远的过去重叠在一起,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