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出了客栈,在益州城就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边是杀母之仇不共日月,但一个是问鼎之势正盛的黄巢,一个是高手如云的天罚,以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撼动其中一方势力。
马成之说倒或许是一雪仇恨的办法,但是如此,却又要有多少人因为他登高一呼而丧命?活阎王曾带他一路悬壶济世,不就是因战火连绵,百姓生如水火么?
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杀父杀母之仇还能置若罔闻,那与禽兽又有何分别?
夜深了,益州城里已然开始宵禁,街上已无人走动,巡逻的兵甲见王禀还在街上行走,便要上前驱赶,王禀被人打断思绪,撇了巡逻的兵甲一眼,一个翻身跳到街边屋顶。
巡逻的兵甲眼看是江湖上高来高去的好手,悻悻然的离开了,王禀见人走了,就这般在屋顶躺下,双目空洞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鸡鸣三遍,天蒙蒙亮,马成迷迷糊糊的醒了,看到屋中坐着一个人影,马成轻声问道,“少将军?”
“嗯。”
马成听到回答,赶紧起身点了房中烛火。
“少将军可是考虑好了?准备带兄弟们揭竿再起?”
王禀并不接话,只是问道:“黄巢现在可是在西京?”
“黄巢称帝已半年,尚在西京,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军中还有些许兄弟在各部任职,少将军若要起事,旧部兄弟定然愿效犬马之劳。”
“我先去长安看望一下各位叔伯吧,听听他们所言所想。”
眼见王禀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马成只好作罢,“那少将军去了西京,多想想我们濮州兄弟,但有事成之机,万万要把握。”
“王某省得,马兄保重。”
王禀起身抱拳,马成也赶忙抱拳道了珍重,王禀走道窗前,又停了下来,“马兄,拜托你一件事情,若有机会,替我去一趟戎州竹海,寻我师叔高阳天下,告他一声,我义妹珊儿倘若寻到了……先由他帮忙照看。”
王禀说完便开窗翻出,马成来窗前查看,王禀已消失在巷口。
城门一开,从北门出了益州,王禀便一路往东北方向走着,此时已抱着赴死的打算去往西京。
自开了城门,贯休在江州北门等了一个时辰,却不见珊儿和章涛从北门出去,贯休这才明白上当,锁江楼自然也不会是停船的地方,花船定然是在别处,贯休一拍光溜溜的脑袋,自嘲道竟被两个孩童戏弄了。
眼下既然已经跟丢了人,那便罢了,江州离那和安寺已然不远,贯休便出了北门,去锁江楼寻了去江浙的船。
珊儿在土洞又等了一日,饿了便出来打几个野果,终于是等到孙雪稍稍可以走动。
“坏婆娘,既然可以走了,那我们回去吧。”
看着手中的酸李,珊儿是真的难以下咽,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哪来胆子敢开口闭口叫我坏婆娘。”孙雪收了功,睁眼撇了珊儿一眼,“扶我起来。”
珊儿把手中酸李丢了,赶忙上前搀扶孙雪,孙雪一连盘坐三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一刻不停的盘坐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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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腿早就麻了,珊儿把孙雪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给孙雪揉起腿来。
“这般上心,你莫不是还想让我带你回去找你娘亲和哥哥吧。”
“你竟然知道还问。”
“假如”孙雪看了蹲在她面前的珊儿,轻轻抚着她的头,“珊儿,我是说,假如你娘亲和你哥哥没有下山,或者更糟糕呢?”
孙雪这话说出,珊儿顿时楞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雪被珊儿揉了一会儿腿,此时也好些,起身便往洞外走,“走吧,我们先回船上。”
只是珊儿却还是蹲在地上,孙雪走到洞口,不见珊儿出来,回头又叫了一声,珊儿缓缓站了起来,却仍是低着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