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懋身形微晃,手足无措地怔了一会儿,最后迟疑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云非的头。
云非抱着他,嚎啕大哭。
……
仿佛是将这些年不解、伤心、愤恨的情绪一口气倾泻而出,云非的眼泪流了颜懋满襟。颜相也拿哭泣的孩子没办法,只好就这么看着云非哭,略显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背。
在颜相不多的关于儿子的记忆里,云非其实是不太爱哭的,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就像个小刺猬,满身都是倔强脾气。
颜懋不太明显地哄了云非一会儿,云非却越哭越厉害。颜懋束手无策,微微皱起眉,“……你怎么一直哭?”
云非的呜咽声顿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你……”
云非气得推开他,话未出口,先打了个哭嗝。颜懋想了一下,走去桌前抬手倒了杯水递过去。他衣服被云非的眼泪蹭得濡湿大片,又换了件外袍,坐到床边。
云非慢慢地平静下来,抬头打量了一下大理寺狱第二层这间最靠里的牢房。
必然是有陛下的授意,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天字一号关押王侯将相、皇亲国戚的体面配置,有床有桌有椅,有灯有茶有棋,甚至还有狱中不该出现的书卷笔墨,除了比外面略显阴凉些,几乎看不出这是个临死的“囚犯”住的地方。
——云非很清楚地知道,从颜相踏进这里开始,无论被照顾得多么好,就算和他平时在相府里无异,等着他的也只有“死”这一条路。
“值得吗?”云非问。
颜相微微地展了展唇,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