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棹歌本以为这次能将这二人一网打尽,没想到潘德福居然抽身如此之快,一点风吹草动便销毁了证据,让她有丝后悔不应等到水患解决后才处理此事,可若当时便透露消息给懿成帝,只怕现下又会是另一番情景,自己将暴露于人前,商户们也不会再有今日的声誉,亦不是两全之举。
至少如今潘德福多少要夹着点尾巴,谨慎做人。
刘棹歌为着这事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唤刘子真前来一同用膳,还让人用御贡的蜀锦给他制了身新衣,刘子真高兴的面色羞红,对刘棹歌更是唯命是从。
于外人看来,这不过是绍合公主与刘子真兄妹和睦共处的日常琐事。
临近八月底,安襄宫又传来一道喜事,苗启文向绍合公主求娶她身侧的大宫女寻宓,令人没想到的是,公主竟欣然同意,还早已替寻宓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顿时安襄宫内的小宫女们都欢腾不已,寻宓已近二十,说来算是老姑娘了,如今终于能够出嫁,众人都十分高兴,纷纷议论起苗公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才能让公主毫不犹豫的同意此事。
而对于刘棹歌而言,看重的自然是苗启文的人品和那份知恩图报的善心,只要寻宓嫁过去能够过上安富尊荣的日子,两人你情我愿恩爱有加,她还有何可不同意呢?
婚期便定在了九月初的白露前夕,这还有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寻宓在安襄宫内忙的不可开交。
倒不是忙别的,忙的皆是与公主相关的琐事。
她将公主平日穿的衣衫襦裙都整理妥当,然后告诫给身侧的小宫女银蔻整理衣衫的步骤和熏香方法,可惜循循教导了三日,银蔻却学的一知半解,总是打理不好。
寻宓没办法,只能多唤几个宫女前来,连顾洺都叫来了,给他们细细?->>步馄穑庑┮律榔饺昭阈璨怀胝挡璧氖奔洌址ㄒ轿唬嗳挂偬唐秸坏糜兴亢榴拗澹职衙刻跖涞囊律蓝既盟撬兰怯脖常溉障吕矗」侨吩文哉停胂蟛坏窖板得咳找稣饷炊嗍虑椤?br/>
更关键的,是公主的日常膳食。
寻宓把每种羹汤、燕窝、清粥都盛在青瓷碗中,对他们说道:“羹汤里若有肉粒需要碾碎,燕窝要熬制看不到窝丝,清粥中的米只有糊状才可,至于入口的温度,便是同茶水一样重要,不可过热,亦不可过凉,因食材有别温度降下的时间都不相同,所以也比茶水更难掌控,定要处理的分毫不差,才能端给殿下食用。”
银蔻听到这里,眼前一阵晕眩,她便是曾经寻宓教了十数日,都掌握不好水温的小宫女之一,如今又要从头学起,银蔻忍不住哭诉道:“寻宓姐姐还是留在安襄宫罢,我们不能没有你呀。”
一旁几个小宫女也都拉着寻宓的衣摆,满脸舍不得的模样。
寻宓还未说话,便听到瓷碗落桌的声音,她侧目看去,只见顾洺已经将碗中的羹汤燕窝和清粥通通处理成糊状,寻宓不禁伸手探了探碗壁,温度恰好适宜,令在场众人惊诧不已。
寻宓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将所有事情学会的,竟是顾洺……
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其所能的教导着小宫女们,直到九月初,都已经披上嫁衣,还在让银蔻倒茶水检验她的掌握成果。
连刘棹歌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抬手将茶盏推到一旁,干脆拉着寻宓到她的铜镜前坐下。
寻宓惊慌失措:“殿下不可,奴婢怎能坐在这里。”
刘棹歌却轻柔的按住她的肩膀,眉眼弯起:“没什么不可,往日都是你站在身后服侍我,今日有所不同,换我来替寻宓描画妆容。”
寻宓紧张的两手放在膝间,红着脸,声音都有丝颤:“奴婢卑贱之身,能从安襄宫出嫁便已是十分不合规矩,怎能让殿下屈尊为奴婢做事,如此大不敬之事若是皇上知道,定要罚奴婢一番。”
刘棹歌却盈盈一笑,拿起胭脂盒给她描唇,安抚道:“父皇不会知道,也不会罚你,如今你亦不是卑贱之身,是个待嫁的良家小妇人,寻宓便当是满足我的需求,待画好妆容,我要看着寻宓风风光光的出嫁才是。”
公主这般说,寻宓只得不再多言,十分拘谨的坐在圆椅上,任由刘棹歌为她装扮。
一炷香的时间,妆容完成,待于额间贴上最后一抹红色花钿,寻宓才睁开双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瞬间红了眼眶。
寻宓站起身,一身金装玉裹的轻纱红衣,头顶玉钗,妆容明艳,全身上下皆是公主所赐,她目中含泪,当即撩起裙摆,跪在地上恭敬叩首,声音丝丝哽咽。
“殿下,奴婢今日便要离开殿下身侧,殿下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平日莫要贪凉,膳食要格外当心,奴婢已将所有事宜都交付给顾侍卫和银蔻,若是殿下仍是有何不适应,一定要告诉奴婢,奴婢可为了殿下抛下一切,回宫重新服侍殿下。”
“奴婢自小无父无母,于宫中长大,殿下待奴婢如亲如故,奴婢何德何能今生能有幸侍候殿下,定是前世积攒下的福报才能与殿下相遇,今生今世寻宓都将记得殿下的恩惠,永不相忘。”
刘棹歌上前一步,将寻宓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替她擦掉泪珠,柔声道:“我的傻寻宓,莫要哭,哭成花猫可是不漂亮了。”
——你可知从前的你于我而言多么重要,今生我怎能再让你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