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伶早就撑不住了,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
荒诞离奇的色彩,长牙舞爪一直往眼睛里钻的怪物,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
秦远在是否趁机询问的问题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席伶被黑暗席卷,可黑暗也化为起伏的巨浪,她感觉自己变成一艘飘在海洋上的小舟,承受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打击。
但这次,有一双坚实的手牢牢扯着她,任由风浪席卷,也不让她翻船。
她如同有了底气般,朝混乱的波涛迎了上去。
来吧,海浪风暴。
你们击不倒我,我永不沉没!
秦远面无表情地将她揽在身旁。
不知道她陷入了什么幻想里,一会儿前仆后仰,一会儿左歪右斜,简直无一刻老实。
但更令人担心的是,如今她意识混乱,又被风吹雪打的,不知道这么纤瘦的身体能不能禁得住。
秦远默默放开一只手,将衣扣一个个解下,单手脱开一只袖子后重新抓住她,再松开手脱另一只袖子。
起初,他将衣服顶在她头上挡雪。
可他低估了她乱扭乱动的程度,不到半小时,衣服滑落六次,他从半空中险险接回来六次。
无奈,只得重想了个办法,将它牢牢固定住。
行动是暂时没办法行动了。
她如今这幅样子,连背都做不到——她必然会从背上滑下去。
席伶乘风破浪地冲刺了一会儿,感觉头顶似乎多了顶乌蓬,风雨似乎渐渐变小。
又是很久之后,连海浪的颠簸也越来越小,太阳似乎出来了,有些暖和,似乎快要风平浪静了。
席伶也不知道自己又晃悠悠地飘了多久,海面终于不再翻腾,自己好像抵达了海洋尽头。
身体一沉,终于靠岸了。
真正的睡意袭来,她陷入深眠。被严重打击过的神经缓缓修复,挣扎着将思绪连了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似乎在开发电机的路上。那我特喵的为什么是不清醒状态?
“嚯!”席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下一秒,她看清楚了自己梦中紧紧依偎取暖的热源——是一具穿着白衬衫的结实胸膛,佩着眼熟的斜挎皮带。
不过,他的军装不见了。席伶缓缓抬头,跟一双平古无波的眼眸对上。
先前乱七八糟的记忆,以及在那之前分头行动、两次使用【隔空移物】的情景刹那间涌入脑海。
两人陷入亘古的沉默。
这一刻,彼此眼中仿佛都含着曾激烈到想要爆发的火山,却又似被风雪捶打太久,暂时冻结住了语言。
就这样吧,席伶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世界毁灭吧,就现在!
“终于醒了。”秦远一字一顿道:“天、黑、了。”
席伶转头,果然,天色暗沉,白到刺眼的雪这会儿看起来已是灰扑扑的。
这回……真的是玩大发了。
她顿了顿,僵硬地回过头,鼻尖蹭着他的衬衫划过,这才意识到自己双手还紧紧地扣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