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明咬牙道:“那霍元无才无德更无能,如今更是将雁门关一带交于他镇守,若今日北蟒来犯他能够守得住?他若弃城而逃,北蟒挥兵直捣黄龙,这百姓该当如何?”
冯正点头道:“景城一带难民遍地,可内廷却也未曾拨款放粮,若不是许南烛购置粮草分配田地这些人恐会饿死,这些事儿,你知我知就好,不要与人说起。看清楚这一点的自然早已经看清,不需要我们上前提醒。没有看清的都是些说不上话的局外人,你说了也只是被当个笑话。现如今我们兄弟形势比较低,那就得有低头的耐心,这不是孬,而是识时务。”
冯道明低头喝茶,“白蟒化蛟吞黄龙,依我看这蚍蜉撼树之举到是形容的贴切,殊不知究竟谁是黄龙谁是蛟。”
冯正抬头望向窗外,似有暴雨的古怪天色,道:“杨直虽死但布下的这棋局倒也能够撑些个年头,可若许南烛撑不起来怕是就要被活活的压死,虎豹铁骑精锐虽然尽在他手,可麾下心怀不轨之人却也不在少数,当年杨直能一手压之可如今这座山垮了便是碎石满地,想要清扫起来怕是有些棘手。如今他已经正式竖起了北玄大旗,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璃阳内廷那位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偏偏却封了幽州王将他高高抬起,实则是在等一个契机。”
冯道明轻声道:“他若想杀许南烛,便绕不过灵屠身后的虎豹军三十万精锐铁骑,若许南烛侥幸不死,真正撑起了一片天,那么璃阳的气数也算是彻底尽了,可若撑不起,这殿下却没有那个命。到头来杨家分崩离析,这天下还是璃阳掌控。”
冯正将茶杯放回到桌面,道:“事实确实如此,许南烛能够不计前嫌救下璃阳子民,此子当真霸气!”
冯道明叹息着道:“说实话,真是有些嫉妒许南烛。守卫清凉王府百余名甲士明显要骁勇善战远胜于洛阳轻骑,这才区区一百人,如今幽州号称铁骑四十五万,如果要挥兵南下”
冯正皱眉呵斥道:“噤声。”
冯道明笑道:“我知道轻重,随口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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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直被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这些个年头,可在镇守边关的事情上却从未有过差池,前后与北蟒大战三次,哪一次不是尸骸遍野,血溢边关。
北蟒军伍更是视杨直为死敌,挥兵八十万进犯边关只为他那一颗头颅,到头来依旧没有拿下雁门关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雁门关内,三百八十二块有名字和无名字的石碑,昭示着这名武将的功勋伟绩。
便是如今权柄在手的首辅曹忠贤,内心深处也对这位守国门的悍将秉持着敬畏心。
他活着便是一堵铜墙铁壁无人敢跨越,即使如今死了,只要提起杨直这个名字,或许有人会弹劾咒骂,但没有人内心里是不畏惧的。
这便也是庙堂经纬的可笑与可悲之处,满朝文武几人忠几人奸,太平盛世里哪里分得清。
唯有乱世里输了春秋大业的那几个败亡绑国,才让世人看清楚了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