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贤在皇城一手遮天,凡地方奏章皆由他亲自审阅过后递交给皇帝,郑奇渊想要收权却已是覆水难收,名义上的皇帝实则成了傀儡。
而杨直旗下旧部仅有几万人选择跟随了杨山,他曾几次请命出兵夺回叶州,这样便能够堵住董政自南通北的道路,一连两年上书的奏章均被驳回,更是不准杨山擅自离京,没有圣旨召见也不得入宫议事。
杨山跪在皇城外三天三夜直至晕倒被人送回住处,自此一病不起,日夜消瘦。
夫人张氏瞧着他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心情也是一落千丈,可自古女子不得涉政更不能私下议政,无法为他分忧。
借酒消愁愁更愁,每日买醉心里堵着难免说出一些过激的话,杨山曾在大醉后悲愤道:“国无良才,我命休矣!”
而就在夫人张氏将他带回内屋休息时,杨山这番话便已经以密奏上书到了皇帝面前。
御书房内,郑奇渊勃然大怒,将这份密奏丢在地上,将面前能砸的一切东西全部摔碎,直至彻底冷静下来后便是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忽感孤寂。
他转头看向早已跪俯在地的陈保询问道:“朕,是不是老糊涂了?”
陈保闭目叹息着,回道:“陛下乃是天子,怎会老糊涂!”
郑奇渊忽然疯狂大笑,他起身将地面上那本密奏狠狠甩在陈保身上,怒道:“朕既是天子,那为何这些人一个个都想推翻朕,一个个都想谋害朕。这偌大的皇宫就像是一台戏,当局者明知是戏却下不来台,旁观者心中暗笑却盼着登场。明知他是乱臣贼子朕却要看旁人脸色不能杀而快之,明知忠臣良将却不能信之。醉者生,醒者死,那范进临死前都不愿与朕多说一字,想来已是无话可说,他那句今日便向天下人讨一杯酒醉去,何尝不是在讥讽嘲笑朕,嘲笑朕的昏庸!无能!”
陈保轻轻摇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更何况如今连他也要被曹忠贤撤掉,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知道的太多定然活不久,在这一刻他朝着郑奇渊行了五体投地大礼,道:“陛下保重,以后陈保不能在伺候主子了。奴才不在陛下身边,还请陛下注意龙体,这些话不要再说了以免”
后面地话陈保终究没有言明,起身离去时候却被郑奇渊唤住,他走到桌案前写下一个赦字,交付给了陈保。
侍奉过两位皇帝的老人,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早已超出君臣之范畴,如今陈保一走他当真有些不舍,可自知也没有办法改变便是留下一字希望能够救他一命。
待陈保离去,郑奇渊瞧着满地狼藉的御书房,身旁却无一人可信,内心一股寂寞懊恼感悄悄攀附上心头。
先皇留给他的最后底牌在这一刻怕是也藏不住了,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彻底让曹忠贤陷入疯狂,想着便是计从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