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有刻意,但从小养成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坐在餐桌前,栾含也跟坐在国家新闻摄像头前似的,正襟危坐,一派严肃,骇得白钥都不敢就座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栾含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很是识相地绕过桌子,坐在了栾含的对角线,双手垂在桌子下,口观鼻眼观心,啥话也不说,眼皮都没抬一个。

“怎么下来这么晚?”就这么沉默了五六分钟,栾含突然开了口。

“小明晒着了,不想吃饭,耽误了会。”都说有钱人分分钟上千万,十分具有时间观念,白钥不敢说自己磨蹭,只好拿自己的工作说事——她现在哪知道,这个回答在未来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导致了多严重的后果。

此时的栾含闻言,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白钥。

那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买肉时的审度,看的白钥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身上过了电似的酥麻的难受:“抱歉。”

“怎么换了衣服。”

纱裙虽然好看,但在屋里穿多少不方便,尤其是沾染上一股饭菜味更是毁了,所以下来前她换了一身居家服。

米色的纯棉短袖搭配一条黑色的宽松短裤,再套上一双和小明脚上棕褐色的小棕熊拖鞋一起买的白色小兔拖鞋,搭配着那张只抹了淡粉色唇彩的干净无害的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浓密乌黑的眼睫轻颤,活脱脱刚放学的高中生。

栾含眼眸暗了暗,左手大拇指按在了右手上,眼底情绪汹涌翻滚,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前段时间和小明出去写生,穿的那件裙子,小明喜欢,今天画画,也要我穿上,但在家到底还是这样舒服些。”白钥句句不离栾南明,为的就是让栾含觉得自己对病人可算是心心念念,变相刷点好感度。

但不知怎么回事,说了这几句话,她觉得气氛更压抑了,后脊背嗖嗖嗖泛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