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身严肃气息的七海建人走远,被他的气势所镇住的御子柴实琴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重新在地上坐了下来,和重振旗鼓的海藤瞬一起,等待下一位慷慨解囊者的到来。
而草野花梨则是托着腮,看着远方,垂落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露出那双明显异于常人的银、红异色瞳来。
她仍旧在想着刚刚离开的男人藏在怀里的那把钝刀。
即使是被厚实的斑点布所包裹,又藏在了正经的西装外套里面,从其中透出的沾染过血味的煞气和缭绕在外的浓郁黑色也是无法掩盖的。
那种咒力彰显着使用这把咒具的人显然身经百战、是祓除咒灵的个中好手,也同样昭示着另一个有趣的事情——
草野花梨伸出手来,一丝纤细瘦小、从刀具上偷偷溜出的外溢咒力,顺畅的从无形的空气中一路滑下,欢快的跳到了她的手掌中。
一撮由于咒术师使用术式而外溢的咒力,也称为残秽。
她的的脑海中冒出了对这一小点咒力的解释,而似乎是因为被压抑的久了,这撮讨厌上班、讨厌加班的咒力残秽居然还有一点迷迷蒙蒙的意识,传达给她的也都是“太累了实在不想再做了躺平有什么不好”“劳动都是狗.屎”之类的朴实社畜观。
草野·咸鱼·花梨眼睛一亮:说的真好!这就是遇到心灵之友的感觉吗!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已经瘫在自己掌心一动不动、仿佛在呼吸自由空气的咒力残秽,觉得自己即使没和刚刚那个人交谈几句,却已经对他好感大增、一见如旧了。
毕竟,在这个喧嚣又繁华的世界中,能够找到一个同样身不由己的工作,却也只想敷衍敷衍随随便便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更何况,这缕咒力残秽中对于工作与加班的憎恨与厌恶,浓度已经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是足以媲美她身边压实咒力,更别说刚刚特意递给她的湿巾纸了。
难道这就是漆黑之翼所说的,“投奔的诚心”吗?
随手将湿巾纸在脸上意思意思擦了两下就扔掉,草野花梨呼了口气,眼含热泪,“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有朝一日,就算是我已经彻底躺平了,我也一定会爬起来告诉你一声的,不枉我们宿命相识,缘分一场!
但是,在为找到一个受困于社会生活的知己而感慨万千的草野花梨并没有发现,另一侧的屋檐下,正有什么在打量着她。
原本只是打算出来随意的逛一圈、给咒术师制造点小麻烦的真人视线兜兜转转的在前面坐着的三人身上晃了一圈,最终落到了中间的那个衣物破旧的女孩身上。
他像是处于觅食状态的毒蛇,兴味盎然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掩盖的恶意。
其他两个小男生不过是普通的人类,甚至都根本看不到咒灵存在的那种普通人类,在真人眼中和蝼蚁也没什么两样。
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同类”,是怎么在这短短的一天内和这两个小东西混到一起去的。
是的,实际上真人观察在这里出现的草野花梨已经有好几天了。
从人类身上溢出的咒力再次聚集的时候,一般是新出现的咒灵凝结成型的时候。真人本身就是由人类对人类的恶意汇聚而成,对天生地养的咒灵如何形成也再清楚不过。
但是把她丢在外面,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作为咒灵首领的真人自己尚且在蒙昧中摸索探寻,就算发现了这个新出世的咒灵,也没什么去给这个以后的同伴当保姆的想法。
不过,瞧瞧——这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虽然还不知道她究竟是人类对什么的恶意凝结而成的诅咒,但能在面对一级咒术师之后活下来,本能也好、运气也罢,都值得他去把她带回,给咒术师们添点小堵。
围观了全过程的真人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意,缓缓抬步,朝着草野花梨的方向走去,一边随意的猜测着她最初成型的时间。
“应该是去年冬天吧,”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到现在的六月,差不多半年时间,也够了。那么当时正好对上里香解咒,这样一想,大概是吸收了里香成佛后无处容身的咒力,才变得这么——女性化吧。”
咒灵都是无性别的,即使真人惯常喜欢打扮成人类青年的模样,也只是为了出行方便而已。
刚“出生”就有着人类形态,还明显为自己界定了性别的咒灵,眼前这个还是第一回。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好奇。
既然眼前的新咒灵继承了特级假想咒灵里香的咒力,那么她会和里香一样,拥有无可比拟的武力优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