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眼泪还是顺着指缝溢出来。
等到黎颖终于准备好,擦干净了手上所有的水渍之后,嘴里嘟囔道:“我要看信了,是你写给我的,别捣乱。”
但白钥活着的时候都不跟她恶作剧,更别提死了之后了。
她拿不到信,不过是她的眼睛充斥着厚厚一层泪水,根本无法确定纸张的具体位置,她的手比帕金森综合症抖得还厉害,确实连一张纸都拿不起来。
她两根手指捏不住纸张,几乎是捧到面前看完了这短短的几句话。
黎颖没有反应,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不会再更悲伤了,可身体内部就像是翻江倒海似的,五脏六腑硬生生被扯了下来,重新排列组合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而死了。
她痛苦地弯下了腰,心想这样死了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追上白钥。
只可惜,她没死。
白钥的绝笔就像是一把刀子似的,一下一下捅入黎颖的身体,不断翻搅,将她的心脏都搅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可偏偏刺激的她清醒过来,就连疼痛神经都麻木了似的。
她不爱她,自始至终她都只当自己和她的关系是一场交易。
甚至就连死亡,她也跟自己做了一个交易。
看着绝笔上的黎淇二字,黎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病房里,杀死黎淇,将所有的器官都拿回来,重新塞进白钥的肚子里。
可她就是如此的清醒,清楚地知道即便如此,白钥也回不来了。
黎颖没去找过黎淇,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像是心头压了一座大山,突然的,人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关于白钥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在黎颖杀了好几个不经意间提起白钥的人之后,众人对这个字眼犹如禁地,即便不在黎颖面前,也不敢提起。
久而久之,就好像从未有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