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眼睛,一言为定,阿原不要插手。”

话虽如此,彭原握紧魔杖做好耍赖的准备了。谁也不能容着自家男朋友在自己面前掉一只眼睛吧。

丁景仪抬起铅笔,画面瞬间变成了漆黑的墓穴,先前的坟地甚至称得上敞亮了。

墓穴底部漆黑,上头透进两束光,一束像星云,一束像水母,丁景仪又在人影上补了一张清晰的脸——他自己的脸。

彭原仔细打量着画面,先前的疑问变成了沉重的现实:丁景仪越过墓穴、越过生死,来到他身边。浪漫和恐怖交织,与古早火灾的残余、凶杀的嫌疑,在这个意外的时刻涌进他的心房。

“为什么?”伊凡问。

“美是大众的概念……”丁景仪把铅笔塞进电动转笔刀,“而生死是个人的体验。”

伊凡扔了美工刀,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在彭原看来是艺术家对作品的不满,但彭原听完独白、看了这番较量,就不觉得这些画还是艺术了。艺术和自由,在生命面前都是有边界的。

“九点了,太晚了,去吃夜宵吧……”彭原拍拍丁景仪,自然地搂着他出了门,“雷帝也早点回去吧,画图太肝了。”

他们下了楼。直到出了小区、身后又没了半个人影,彭原才觉得背上透满了冷汗,像是春天刚到、从冬眠解冻的乌龟壳。

“那歌我听着瘆人……”彭原捏起兜帽扇了扇,“感觉是他在国外犯了命案,跑到这来,本想度过植物般的一生,又受了什么刺激重操旧业了。”

丁景仪摸摸彭原的背,轻微的热度升起,烘干他的衣服:“伊凡和我说过,杀人埋人的细节听着和真的似的,火灾也是。我本来觉得他在吹牛,现在看感觉不像,但谋杀在他看来是美学的一部分,一提到这他就高亢得不行,人话都不会说了。”

彭原深吸一口气,满肚子都是恶心和死气。他脑中勉强盘过几个方案,但因为紧张,没有一个能进一步深入。

丁景仪又摸了摸他:“去吃点东西压压惊吧,你想吃什么?”

提到吃,彭原的烦闷就稍稍降下些许,但先前的事情还是让他脑壳痛,像是亲眼看着男朋友走到一个不容置喙、超出他保护范围的死地。

丁景仪拍拍彭原:“别紧张,我们已经拿到了伊凡的自白,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他说清楚了。事情一步步来,我们先缓缓,你吃烤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