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有一天,方沐风也会对严景山生出物伤其类之感。
三天后夜戏拍摄完成,饰演傅柏妈妈的女演员戏份也到此为止。宣年自掏腰包请剧组到附近中餐馆吃火锅,一来为这位特邀出演的老戏骨杀青送行,二来也因为这部电影进度比预想要快,说这两个多月辛苦大家了,今天请大家吃上一顿好的。
这种饭局少不了推杯交盏、觥筹交错,方沐风前世就经历了不少类似的饭局,喝到胃出血或不省人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得到庇护后谁都不敢触严总的逆鳞,他自然就没再去过此类饭局。
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方沐风倒没有因为这种落差而有任何负面情绪。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选择更为艰辛的道路就要做好吃苦受累、屡战屡败的准备。
该敬酒的方沐风一个都没落下,很豁得出去也注意掂量着自己的身体,显然不想再醉得稀里糊涂再闹出上回那样的事。看喝得差不多到了临界点,他借尿遁逃离酒席,实则去厕所催吐,吐完了就跑去角落里求一时清净。
他叼着一根点着的烟,跟个雕塑似的迎风吹了会儿,一动不动。喝了酒,人的思维还是有些涣散,很多有的没的回忆也伺机从四面八方钻空子冒出来。
六年爱恨刻进骨子里,要他一下子做到灭情绝欲、完全翻篇自然是不可能的。无论前世或如今,方沐风清醒的时候始终将这份心碎欲绝冰封起来,不许自己流露半点脆弱,以冷漠代替悲伤前进。只有在这种半醉不醒、感觉也跟着变得迟钝的时刻,他才肯放生这些情绪和回忆,然后默默地看着他们肆虐。
记忆中的那个人挥霍爱意毫不吝惜,斩断情根干净利落,能给他唯一的爱和保护,转头也会因为他情绪失控撕掉一幅严焕朝的画像,巴掌随即毫不犹豫地下来。严景山冷冷道,你不过是个仿冒品,拿什么跟他比。
就是那一刻方沐风才幡然醒悟,严景山手把手教他画画,教他射箭射飞镖,教他怎样跟男人欢愉,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喜欢看他的侧脸,喜欢他的眼睛,全是因为同一个人。